来时这一路上,因为太子吩咐了一定要加紧赶路,队伍简直可以说是日夜兼程,哪怕刘公公的马车铺着厚厚的软垫,又十分宽敞,他累了还可以躺一躺,却也是累的不行,身子都要被颠得散架了。
这会儿他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实际上浑身酸疼,恨不能赶紧在客栈要一间上房,躺到床上不起来才好。
本就不想立刻就上路,再被苏意晚这么一说,刘公公自然是更加犹豫,心道那睡在野外的滋味儿,可实在是不好受。
他的左腿早年落下了毛病,一道阴天下雨或者受了凉的时候,就隐隐发疼,难受得紧。
这一路上着急赶路,自然不可能回回都有好地方歇,有一晚周边没有客栈也没有农家,只能找了个破庙安顿。
那破庙四处漏风,条件十分简陋,便是早年不得看重的时候,刘公公也没住过那样的地方,哪里受得了,只能在马车上睡了一夜。
现在虽已是春末夏初,晚间却也还是有些许凉意的,何况山间温度本就要低上一些,从那天晚上之后,刘公公两只膝盖便有些隐隐作痛。
这毛病已有好几年了,之前在宫里,他也曾
经跑去太医院,请太医帮着开了些药外敷,最初那膏药还是很有效的,这两年渐渐有些不太顶事了,敷了膏药膝盖仍旧有些肿痛。
因此一想到可能又要宿在野外,刘公公心里便忍不住打怵。
苏意晚自然是早看出了刘公公腿脚略有不便,虽然他一直努力维持步伐自然,可作为一个大夫,她还不至于这点儿眼力也没有。
想到自己这一路上,包括进了宫之后,都要经常和这位刘公公打交道,苏意晚倒是有心卖个好。
如果她没看走眼的话,这位刘公公还算是个聪明人,虽说他们立场不同,但也未必就一定要做敌人。
只要刘公公不蠢,在知道自己能帮他的情况下,必要的时候,少不得给她行些方便。
这么一想,苏意晚嘴角便露出了几分笑意,语气也跟着带了几分关怀,“我若是没有看错,刘公公你的腿,有些不大舒服吧?”
“这……苏姑娘好眼力!”刘公公没料到苏意晚会突然说这个,下意识愣了愣,方才扯了扯嘴角,“苏姑娘不愧是云城有名的神医,这眼力,咱家佩服!”
刘公公心中升起几分警惕,一时有些想
不明白,苏意晚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他信心有几分猜测,却又觉得这猜想太过离谱了。
自小便生活在皇宫里,见过的尔虞我诈自然是不少,而刘公公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本身的心机和手段自然都不差。
就像苏意晚认为的那样,他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在某些方面的嗅觉,自然要比普通人灵敏一些,只是眼下他还不敢相信,因此只笑眯眯盯着苏意晚,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手心已经略有薄汗。
苏意晚也没想故意吊他胃口,笑了笑,便主动开口:“我想,凭借刘公公的地位,在宫中应当也找太医看过了吧?”
见对面人迟疑点头,苏意晚心中更加有底,接着道:“太医必定也不会故意懈怠,只是看您现在的状态,只怕宫中太医给您用的法子,效果并不是很好呢。”
苏意晚面上带着淡淡笑意,莫名看得刘公公心底有些发虚,他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这才干巴巴笑道:“太医的法子自然也有用,只是咱家这等做奴才的,自然不可能好生将养着,这才仍旧偶尔犯病。”
苏意晚闻言,也只是挑了
下眉头,并未拆穿什么。
看刘公公白白的脸颊,手掌也没什么茧子,显然平日不是做重活的,待遇应该不差才是。
她目测对方这症状,应当是类似风湿的病症,平日只要做好保暖用对药,不应该总是犯病才对。
看刘公公袍子下略显臃肿的双腿,还有脚上的厚底皮靴,可见保暖这一项他是做到位了的,多半还是用的药效果不佳之故。
“刘公公若信得过,不若让我给你把把脉如何?”
几乎是苏意晚话音刚落,刘公公便点头答应下来,而后又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有些急切了,嘴角的笑意便有些尴尬。
苏意晚倒是没说什么,转身径直走到桌案后头坐下,示意刘公公坐到自己对面,又把桌上的脉诊往前推了推。
刘公公心领神会,坐下将手腕搭了上去,等到苏意晚指尖探过来,他也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好一会儿,苏意晚又示意他换另一只手,等到彻底收回动作,才不疾不徐发问:“刘公公症状,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吧?”
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说这么准,刘公公连连点头,“正是,也是当初寒冬落水,自那之后就落下
了这么个病根。”
他说的轻描淡写,一副陈年往事早已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可苏意晚却是听得心中一惊,寒冬腊月的水有多凉?
可以说是冰寒刺骨。
在那个季节落水,若不好好调理,身体便会留下长久的问题,积攒的时间越久,就越难以解决。
最初体内是有寒气,可是寒气一直没有去除干净,便会影响气血运行,苏意晚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