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是臭味相投啊,燕三郎嘴角一扯。这时白猫忽然动了动鼻子:“风里有血味儿……是人血,附近出事了。”她喜孜孜道,“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啊。”
从谷底吹上来的风中,夹带着一丝异味,瞒不过她灵敏的嗅觉。
曲云河立刻道:“最好这底下就有卫人。”
白猫跳出书箱,小步快跑,去前方打探了。她在书箱里睡了一觉,正是精神抖擞的时候,下去走几步消消食儿。
燕三郎不急不徐,牵马转向。
过不多时,草叶簌响,白猫蹿了出来,还顺便晃了晃尾巴,欢欢喜喜道:“大型人仰马翻现场,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不需要我们动手。”
燕三郎嗯了一声,加快了行进速度,曲云河却忍不住多看白猫两眼。这真是他印象里那个高冷的千岁大人?
正如千岁所说,谷底一片狼藉,人、马、车,横七竖八,都是无声无息。
死者有男有女,溅在草木上的血珠兀自滴落。
燕三郎随意翻看了几具尸首上的伤口:“凶手下刀精准利落,都斩在要害上,不浪费气力,显见得是好手,并且人数不少。”造成创伤的武器都不同,有斧、刀、剑,显然截杀队伍很强力。
曲云河在一人身上搜了几下,搜出一个竹牌看了两眼,大喜:“是卫人。”
燕三郎凑过去一看,这是个三指宽的牌子,上面写着姓名、性别、年龄、籍贯。最重要的是,还有从娑罗城往缅口县的备注,底下盖一个朱红印。
“这印章还有个名头,唤作一言为定,如果上面字迹有削改,这印章就会变色。”曲云河笑道,“这伎俩有些年头了,当年靖国也是这样用在路引上。”
也就是说,印章的作用是保证路引,即是这牌上的字迹不被篡改。燕三郎接过来看了两眼:“这牌子可以伪造么?”
“但凡是凭证,没有不可伪造的,只看难度有多大。”千岁正在到处查看,“呃,好像有个麻烦。”
“怎么了?”
“死者里面,没有跟你年龄相仿的,就连个十五六岁的都没有。”咚地一下,白猫跳到一辆翻倾的马车上,“他们的路引,你用不了。”
咦,听声音,这具猫身又重了,看来最近没少胖啊。上回燕三郎斩钉截铁告诉她,猫儿至少有七斤重了。
七斤!真是烦恼啊。
年纪不符,过关时恐怕会遇上麻烦。曲云河好办,偏偏燕三郎怎么看也不像个成年人。
恰在这时,她脚下传来微弱的呼声:“救、救我!”
咦,还有活口?白猫一下跳到燕三郎身边。
救不救呢?燕三郎伸手按在车辕上,微一沉吟,才将它翻了过来。
车底下躺着一个中年汉子,襟口血渍斑斑,有气无力地咳了几声,声气中带着血雾,好像连肺也要咳破。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拼尽全力道:“救我、路引……重谢。”
路引?曲云河立刻问他:“你能替我们办好路引子?”
这人进气少出气多,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得微微点了一下头。
燕三郎二话不说:“救人。”
说起来这人运气不错,马车翻倾时刚好把他压在下头,满地货物滚落下来,将他盖得严严实实。敌人未见他的踪影,也就没想着过来补刀,否则以他们出手的凶悍,不会留他活口。
不过燕三郎也检查出他肚上被贯穿一个大洞,脾脏破裂,最严重的伤是两根肋骨折断,有一截倒扎入心脉造成休克,声息全无,和死人也相差无几。
这大概是他方才可以瞒过凶手和千岁耳目的缘故。
后来猫儿跳到马车上,以自身体重将他惊醒了,否则他大概就直接昏迷至死,也不须别人来补刀。
当下燕三郎喂他吃了一颗怨木剑出产的血珠,以旺其命灶,然后有伤治伤,连胸骨也给接好了固定住,这才问他:“你答应我们的事呢?”
这人已经缓过气来,脸色虽然白得不像活人,但短时间内至少是不会挂了。等再吞下曲云河递来的丹药,他气息都均匀不少。
这片山谷离娑罗城还有一段距离,对方要是将他扔在这里不闻不问,或许在下一批救援到达之前他就先进了狼腹。因此他也没有耽误,很干脆道:“几位不是卫人吧?”
他先前就听见只言片语了,燕三郎摇头:“不是,我们要进卫国办事。”
“我也不是卫人。”这人说着,艰难取出一面竹牌递来,“卫国现在不许外国人进出。如是偷潜进去,发现一个就下狱一个。”
燕三郎接过,见到上面写的名字是“吕咸”,籍贯是“拄坡”:“这地方不在卫国么?”
吕咸咽了下口水:“拄坡是卫地,距此往西二十七里。但我这块路引,是假的。”
燕三郎目光微凝。白猫舐了下爪子:“这人挺聪明的,怕我们事后灭口,赶紧把自己的秘密先抖出来。”
燕三郎如果知道吕咸也不是卫国人,杀掉他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伪造的?”曲云河笑了,“这手艺当真不赖。说来听听。”
“我原是青勒国人,卫国灭青勒之后,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