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衡西蓦地仰天长啸,踏前一步,双臂气力又加三分,熟铜棍带着虎虎风声朝端方脑袋砸下!
杨大东家这一击,打出了万军莫当的气势,反观端方右臂、胸口、小腹都在先前的战斗中受了伤,血流如注,前后左右又被锁死,这一回是万万接不下来了。
“叮”,端方手上长剑被磕飞,虎口破裂。他再没有抵抗之力,只能苦笑等死。
杀!杀掉这个祸害,他才可以反被动为主动。这一瞬间,杨衡西里竟然充斥着无限快意。他这辈子兢兢业业,竟然从来没能这样自在过!
道心在这一刻突然澄明,杨衡西竟觉得牢不可破的修行壁垒好像裂开了一条缝隙,让他窥见了升往下一个境界的小径。
他欣喜若狂。
原来,原来他的心境要这般豁出一切才能提升!
然而就在这时,有一把玉尺自旁边伸来,挡在端方头顶,抵住了落下的熟铜棍。
这力贯千钧的一击,居然被挡住了!
杨衡西嘴角的笑容突然凝固,只因这玉尺实在有些眼熟,他见过不下数十回了,却万万没想到它会在这里出现。
糟了!
这是杨衡西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以至于他都未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
紧接着,这玉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前击出,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胸口上。
号称一身横练外功无敌的杨大东家,迳直被抽出三丈开外,落地时喷出两口血,成了个滚地葫芦。
正往这里赶来的马红岳下意识停住脚步,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杨衡西在地上挣了两下,勉强抬头:“师、师尊?”
有个华服妇人挡在端方正前,居高临下望着他,目光是彻骨的冷漠。
那样的眼神,让杨衡西一颗心刹那间沉入谷底,但他仍是快速道:“师尊听我一言!是端方算计衡西商会在先,要置我于死地!”
梅峰长居然来了,还未到六月初六生辰当天,她就赶过来了!
是为最近一系列大案,还是为了保住端方?杨衡西心乱如麻。
“是么?”梅峰长精心保养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冷笑,“他怎么算计你了?”
她细眼薄唇,颧骨很高,下巴削尖,五官虽然端正,却有凌厉之势。被她盯住的人,下意识都会战战兢兢。
杨衡西也是如此,他咽了一下口水:“他杀了我二弟,还截杀了那两支商队,又把掠走的货物放到衡西商会各地的分会去出售!”
“他和鸿远商会的柳老狗勾结在一起……”说到这里,他脑海中有灵光一闪,失声道,“是了,鸿远商会十年前出了事,这小子拜进拢沙宗也根本不到十年!他是柳昭东的儿子,他潜伏到您身边去,要伺机报仇!”
梅峰长微微侧头,问身后的端方:“他说的可是实情?”
“都是诬告。”端方一手捂着胸口,嘴角血渍未干,笑容却很轻蔑,“两位东家有不轨之心,故而想杀我灭口。”他转向杨衡西,“大东家信口开河,证据在哪里了?”
杨衡西扬了扬手中玉佩:“这是我二弟随身之物,怎会在你手中?”
“玉佩分明在你手中,你来问我?”端方摇头,“难不成是你杀了马二?你说我杀人夺宝,就要拿出切实的证据来。”
杨衡西目眦尽裂,一时却被堵得说不出话。
他没有证据。
如果有,马红岳要对付端方时,他还会那么犹豫么?
一切都只是怀疑。可是“怀疑”上不得台面,更做不得他同门挥戈的充分理由!
梅峰长看他气得口鼻呼呼作响,脸色也是一沉:“拿不出证据,是么?你可知道,端方为什么会去衡西商会给你当灵药鉴定师?”
这问题来得突然,杨衡西就算气怒交加,一时也有些茫然。是啊,端方下放衡西商会时,他也觉得奇怪,这小子一直是梅晶的心头宝,不在山中勤学苦练,给韵秀峰争光,跑到他的商会里来做什么?可他从来没有深想。
现在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深想!难道就因为端方是梅峰长派来的?
“我派他去查点东西。”梅峰长微微一哂,“你倒好,防贼似地防着他,现在还想要杀人灭口了?”
“师尊,我为您鞠躬尽瘁,想查东西为何不直接告诉我!”杨衡西一下胀红了脸皮,“我问心无愧,要杀他灭什么口!”
“过去五年,衡西商会生意越做越大,甚至往西打通了云城的渠道。”梅晶冷冷道,“可是每年给我的分红,居然越来越少!我不说,你就真当我不清楚这里头的门道?”
杨衡西一下瞪圆了眼:“师尊,做生意需要周转。生意做大,摊子也大,用来周转的资金自然也越多……”
梅晶笑了:“那么你的资金周转去了哪里,巫贤峰么?”
这话如当头一记闷棍,打得杨衡西差点辨不清东南西北,急急道:“这是何意!我一心一意孝敬师尊,怎能理会什么巫贤峰……”说到这里忽有所觉,下意识看了林子里的马红岳一眼。
难道?
原本心急如焚的马红岳,居然避开了他的目光。
是了,他从来只管冲锋陷阵,生意场上其他大小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