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冈村宁次办公室出来之后,田边盛武让人将寺内勇带到司令部后院的公寓楼休息。
寺内勇连着赶了两天的路,之前一直是强提着精神,刚刚坐到床上,身子一下垮了下来,顺势躺在了床上。
等寺内勇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时分。
寺内勇推开门, 只见一名军官早在门口等候。
“长官,我是侍从室的副官,司令官阁下命我在此等候!”
“纳尼?赶紧走吧,别让将军久等!”
“长官,请先换上这套便装!”副官从递上一个收纳箱。
等寺内勇从屋内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打扮。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灰黑色长袍,头戴礼帽, 脚踩千层底的布鞋,一身的打扮异常的合身,但是穿在寺内勇身上却显得十分怪异。
寺内勇是这时候典型的日本男人体型,头重脚轻、五短身材,略有些罗圈腿。
副官将寺内勇从后院带到了前边的司令部大楼门口,一辆轿车在此等候。
“长官请上车!”副官打开车门。
等寺内勇坐在轿车的后座上,副官随即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轿车驶出铁狮子胡同,沿着街道一路向西行进。
寺内勇见随行并没有护卫,且并没有见到冈村宁次的身影,疑惑的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将军阁下怎么不在?”
“长官,司令官在一个多小时前已经去了公馆,公馆在北平城西郊的新市区!”
“新市区是专门为我国侨胞建设的,北平城内大人物都在新市区修有公馆!”
寺内勇了然,随即催促司机加快速度。
轿车出了北平城,进入新市区, 沿途皆是日本人。
远远的, 寺内勇看见高大围墙一眼望不到头, 轿车在一处门口接受了检查。
进去之后, 内部坐落着为数不少的别墅, 家家户户门前皆有日军士兵, 沿途还遇到了数支巡逻队。
一道围墙,隔开的却是两个世界,普通的日本人都没有资格进入其中。
轿车停在一处中西结合的别墅前,副官引着寺内勇进入大门,绕过影壁,穿过走廊,路过花圃,来来回回经过了七八重院子。
寺内勇在里面绕来绕去,头都绕晕了,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惜寺内勇不认识刘姥姥,要不然两人可以交流一下心得。
两人最终留在一处红砖绿瓦的院子前,副官上前敲了敲门:“司令官阁下,寺内勇长官到了!”
“赶紧让他进来!”
与在司令部内相比,冈村宁次此时此刻显得更加随意,话语中都透着一股子轻快。
寺内勇来之前,一直在思索着冈村宁次口中的家人到底是谁,能与岗村宁次搭上边的恐怕只有那位了, 寺内勇心里隐隐猜测到。
寺内勇迈着小步子进入屋内, 只见屋内中央放着一张木几, 已经有两人跪坐在地板上。
一人正是冈村宁次,另一人寺内勇粗略一打量,只见另一人正笑着看向自己。
寺内勇心里一哆嗦,将帽子摘下,双手合十放在身前,身子向下倾倒,脑袋重重的磕在双手之上。
“寺内勇见过叔叔!”日本人很注重长幼礼节,是以寺内勇此刻表现的极为恭敬。
寺内勇按理说应该寺内寿一为族叔,毕竟两人虽为同族之人,但是关系早就八竿子打不着了。
这也是寺内勇在武义干出来成绩之后,两人期间多有联系,才改的称呼。
“起来吧,到这边来!”
“岗村君,我这个不成器的侄子没少给你惹事吧!”
“兄长,何出此言,寺内君是帝国的勇士,如果军中都是寺内君这样的军官,后方治安早就平稳了!”
冈村宁次一番话显然让寺内寿一极为受用,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的胡子。
此时寺内勇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一步步向着桌子的方向挪动。
对于岗村宁次称呼自己叔叔为兄长,寺内勇对于两人的关系感到震惊,之前居然一点没有听闻过。
寺内寿一今年六十一岁,出生在日本山口县一个极有名望和势力的世袭贵族家庭,父亲寺内正毅伯爵是明治元勋,曾任教育总监、陆相、驻朝总督、首相等职。
冈村宁次今年五十六岁,出生在日本东京四名坂町街区的一個没落武士家庭。
按理说称呼寺内寿一为兄长是正常的,但是寺内勇却知道,这牵扯到一桩公案。
日本陆军内部的有两个互相排斥的派系:一派主张继续以军事政变的方式推翻现内阁,由天皇依靠军队直接进行统治。
由于他们开口闭口不离“皇道”、“皇威”,故被称为“皇道派”。
其代表人物是曾担任陆相的荒木贞夫大将和陆军教育总监真崎甚三郎大将,其成员多为现政权中没有地位、来自农村并对现实不满的青年中下级军官。
另一派的组成者多为裕仁天皇的亲信小集团成员。
他们在清洗了长州藩长期把持陆军权柄势力之后,逐渐占据了陆军中上层的重要岗位。
其代表人物是在陆军中享有“三杰”盛誉的头号人物永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