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四辆军用卡车停在村口,一字排开,车上跳下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国军士兵。
一个挺拔精干的年轻军官从车上下来,腰挎二十响快慢机。另一辆车上下来一个黑瘦的军官,踱着方步来到他面前。
“陈兄,”黑瘦军官冲年轻军官一抱拳,“弟兄们都侦查好了,这村还有不少人,你来还是我来?”
“闻兄,”年轻军官似乎有些于心不忍,“现在国难当头,咱们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但是该发下去的安家大洋,一定要当场兑现!”
“你放心吧!”黑瘦军官拍着胸脯保证,“君子一言,这次一定当场兑现!”
年轻军官一咬牙:“好,一排跟我进村,其他人把村子围上!”
一队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村子,黑瘦军官跟在队伍后面,走得优哉游哉。
年轻军官在村子正中的街上站定,清清嗓子,朗声说道:“列位乡亲,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是鬼子、也不是皇协军,我们是头上顶着青天白日的国军!原先的九十八军,现在的冀察决死一纵队。
“虽然现在这里是沦陷区,可是国民政府并没有忘了大家,派我们到这儿来打游击,今天我们到这来,我就是来请乡亲们和我们一起去打鬼子的!”
村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陈峰接着尬讲:“鬼子的扫荡已经开始了,早晚会波及到这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击,在乱世中做个民族的豪杰!”
黑瘦军官在旁边哈欠连天。
陈峰脸涨得通红,继续喊道:“凡是应征参军的,每人有两块大洋的安家费,当场兑现!来了就发枪!”
等半天村子里还是毫无动静,陈峰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既然文请不动陈某是一介武夫,只能动粗了”
说着拿过旁边战士手里的花机关,冲着眼前的棒子垛子就是一阵突突。
几个百姓吓得从棒子垛里面跑了出来,随即被几名战士控制住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小鬼子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们以为自己还能置身事外?”
黑瘦军官终于忍不住了,掏出手枪朝天连开数枪,学着陈锋的腔调说:“在下高伟!想活命的都给我滚出来!上,挨家挨户给我搜!”
“你......”陈峰气得说不出话,却又无可奈何。
“陈兄,我就说了,你那些话跟穷酸学生说说还好使,在这山沟里抓壮丁,还是看我的吧。”高伟倒背着手,朝村口走去。
刚一顿饭功夫,就有二十几个壮丁被押到村口,身上脸上都有被殴打的痕迹,妻儿老小追在后面,都被士兵用枪挡了回去。
一个脏得像泥猴一样,满身全是稻杆草屑的小孩儿被一个士兵扛在肩上带过来,重重摔在地上。
小孩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抓他的士兵又踢又咬。
陈峰皱着眉头说:“站起来还没个枪高,抓他来做什么!”
士兵用东北话说着:“这犊子野得很,又踢又咬的,劲儿还大,能充算一个。”
高伟走到小孩面前,问道:“多大了?是这村的吗?”
小孩儿脸虽脏,一双大眼倒是炯炯有神,长得颇为清秀,虎着脸瞪着高伟
“小子挺倔啊!”高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去抓他的领口。
小孩儿一看高伟的手朝自己胸口抓来,猛地跳起来,挣脱他的手,
用四川话骂道:“放开小爷!”
“你们这些混蛋只会欺负自己人,算什么抗日的队伍?”
小孩儿一出声,陈峰和高伟都愣了。
“北平的?”陈峰很惊讶。
小孩儿忿忿地说:“你们这些丘八,就会欺负自己人!”
后面的士兵动手要打,被陈峰制止。
“你不在家好好呆着,跑到前线来干什么?“
小孩儿愣了一下,说道:“家都给炸没嵝,哪有活路往哪跑呗!“
“这里全是鬼子,更没活路,还是去南边吧。”陈峰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军用指南针,递给小孩儿,“那箭头的指方向就是南,沿着箭头走,还不快滚。”
小孩儿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峰。陈峰冲她摆摆手,小孩儿掉头就跑。
高伟阴阳怪气地说:“陈兄真是怜香惜玉啊!“
陈峰是真不想搭理高伟,他原本是燕大的学生,参加过29军学兵团,后来被打散了。
别人都是一门心思去后方,可这家伙倒好非得留在敌后打游击。
人群一看陈峰放了小四川,跟着骚动起来,大人哭孩子闹,求陈峰放人。
陈峰不忍心看,喊道:“老乡们,别难过了,你们的男人上了战场,每人都有两块大洋的安家费,现在就发。”
陈峰转头望着高伟,高伟像盯怪物一样盯着陈峰。“闻兄,大洋呢?”
高伟笑起来,一把搂住陈峰肩膀说:“陈兄啊,实话说,兄弟我也为难啊。那军饷根本没发到兄弟手里啊,上面给兄弟打了借条,兄弟也只好跟老乡们打借条了。”
“哎,国难当头,为了党国、民族打几个借条算什么。”高伟满不在乎地说,“再说当年中山先生干革命,靠的不也是打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