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被放到堆满凌乱案卷的桌上,寂渊就不再理她,继续面不改色地处理书文。
她站在堆积得摇摇欲坠的书山上,几乎难以维持平衡,站得摇摇晃晃。
那日月下谈心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在无形之中亲近了许多。寂渊暂时留在凤山,郁离有时从学宫下课,会直接飞来找他。
寂渊也已经习惯了,就把雄赳赳气昂昂站在上面啾啾啾的小凤凰当成了空气。
竟敢这样无视本君!
小凤凰的气焰刚要升起,就见面前小山似的公文刚减少一截,就有一团流云又卷来一堆新的,整整齐齐码在另一边。
“……”
郁离哑火了。
有时她连先生布置的课业都不想写,帝君却每天要看、要批复这么多东西。
原来做帝君,这么辛苦啊……
寂渊身形颀长,只穿了两件单衣,雪发流云一般顺着极窄的腰腹流下。
繁冗的书文堆成了小山,他的动作却不疾不徐,行云流水般流畅,看久了有一种赏心悦目之美。
原本郁离还在叽叽喳喳地说话,看了一会,也安静下来,望着寂渊的脸发呆,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在来的路上,她遇到了刚回来的墨羽。
墨羽说,“烛氏女说这件事关系重大,一定要亲眼见到您,才愿意说。”
“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对,臣找到她的时候,她……”墨羽顿了一下,“衣不蔽体,疯疯癫癫。”
“我把她带走问话,她一开始好像听不懂似的,但是过了一会又表现得十分恐惧,哭着说有人要杀了她。”
“臣无法把她带进凤山,只能暂时把她安置到了外城的别院。”
墨羽蹙眉,虽然把人带回来了,但是他并不认为女君真的需要亲自去见她。
“有什么事一定要面见您才能说?此事必有古怪。”
“臣以为,烛氏女疯疯癫癫,精神失常,您就是见了她,或许也问不出什么来。”
“女君,您找烛氏女是为了查那只寒鸦?若是那只寒鸦身份有异常,为何您还要……”
墨羽不明白郁离为何大费周折地去调查一只寒鸦。
如今寒鸦就在凤山地界,既然他身份有异常,有一万种方式可以不动声色地处理了他。
墨羽认为郁离不该为了他以身犯险。
“先看好她,其他事,容后再说。”
郁离暂时按下了他,让他先回去看着烛氏女。
她本以为墨羽会直接带着消息回来,却不想他直接把人带了回来。
郁离感到头疼,又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虑。
明明人就在眼前,不论是什么结果,是烛氏女在装神弄鬼还是别的什么,她都该亲眼去见见她。
她一定要知道,烛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但因为之前妖雾的事,如今凤山戒严,别说把烛氏女带回来了,恐怕她一踏入凤山结界,就会被所有人发现。
倒是外城……
她没记错的话,往年这个时候,外城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灯会,持续足足半个月。
灯会上,热闹,喧杂,往来众多,什么样的人都有……
……
寂渊也注意到郁离安静过了头,一双澄明的眼珠子半敛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刚要说话,眼前安静了许久的小凤凰突然“腾”地在他眼前变成了人形。
水红色的长裙在桌面上铺开,郁离翘着玉色的腿坐在了书桌上,小山似的书文随着郁离的动作落了一地。
“寂渊,你要不要出去玩!”
郁离跃跃欲试地开口道,只是在凤凰原形时还显得有些宽大的书桌,她一变回人形顿时变得十分逼仄。
郁离一抬头,险些撞到寂渊的下巴。
抬眼撞进他的眼底,郁离这才发现——
原来寂渊的眼底不是纯然的墨色,而是带着一圈冰蓝的晕影,像是无风夜晚的月晕。
竟很柔和。
“……”
郁离话音一顿,下意识想要把人推开,伸手抵在他的胸膛。
但寂渊只穿了两件薄薄的单衣,手放在上面,几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郁离手一僵,手指顿时僵硬得不知该如何摆放。
紧张之下,手指蜷缩,好像是……
好像是抓了一下。
小凤凰目光呆滞。
下一秒,寂渊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小凤凰的手,目光带着警告。
“郁、离。”寂渊语气微重。
郁离无辜的抬起头,因她的动作,寂渊衣襟微散,露出里面冷白有力的锁骨。
“是你靠得太近了,”郁离嘟囔着反驳,“我只是想推开你,谁让你穿得这么少,我本来又没想要摸你。”
虽然,这是十分陌生的手感,但是好像还不赖。
“……”寂渊险些被小凤凰理直气壮并且熟练倒打一耙的态度噎住。
寂渊把她的手拿开,呼出一口气,退开两步走到窗边,迎着院外微凉的风,吹散了屋内有些古怪的气氛。
郁离打蛇随棍上,自觉往前走,又笑眯眯凑近,从寂渊的身侧探出头来。
“今日外城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