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与胸腔里空落落跳动的心跳声。即便萧阑心里知道理由,他也无法说出来,因为根本无人会懂。萧阑一时觉得累了,所有的从容淡漠似乎在此时都消散一空了。
他低垂着眼,眼底一尽落寞无力。
这掏心掏肺的人又何止他一人。
何墨将整条命都完完整整地给了他。
萧阑便如同那一朵脆弱幼小的铃兰花,却被何墨用心捧在手心里,甚至是用他的命百般护着。明明这世间有无数条路可以走,何墨却偏偏要与他走同一道。即便是到最后,何墨也都从未后悔过。在那翩然大火中,恍若第一次般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笑意冉冉,轻笑着却为他走上了一条绝路。
亚尔曼亦是如此。
即便是亚尔曼对萧阑再多的欺骗也罢,萧阑都无法去恨这个人,只因为亚尔曼将萧阑放在心尖上。萧阑曾经时常会想,若当时那一剑并未刺下,无了亚尔曼心尖之血的毁灭之阵是否便会停止。亚尔曼可以视萧阑为神,可以为萧阑创造一个世界,也自然可以为了萧阑不去毁灭世界。即便是亚尔曼堕世界之巅,他却也舍不得去毁灭萧阑。
楚凌对他的好,萧阑又岂会不知。在传位给楚凌第一年,他夜夜梦魇,梦里都是楚凌那彻骨恨意的赤血双眸死死瞪着他,问他为何要骗他。若不是楚凌全然信任他,又怎会如此痛之深恨之切。
萧阑已经受够了这人对他的百般好,甚至已经再受不得他一点好。
他觉得这是笔帐,而他本想好好弥补楚凌,却不知为何怎的越欠越多。
楚凌也好,命定之人也罢,萧阑已经不想再夺取性命之事,他只想楚凌好好的。
昏黄的烛光之下,那病弱苍白之人却是轻声说了三个字——
“我乐意。”
陆云疏一怔,楚凌的身体同样僵住。
“我乐意这般对他好。”萧阑悠悠地说着,他觉得他此时心里平静得可怕。
这千般思量万种权衡,全遮拦不住不住一句我乐意。
他不愿年年今日,岁岁今朝,只愿楚凌一生荣华富贵,喜乐平安。
陆云疏看着萧阑那柔和寂静的眉眼,不禁晃了晃神,然后侧头看去。
只见楚凌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昏蒙的烛光中仿佛一座安稳的雕像,但是那双总是带着冰冷凛冽的双眸却是一种不可思议而又炙热似是燃烧涌动的黑色。
楚凌手中的瓷杯化成了砂砾缓缓从手中流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