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地之中的荒败老庙,透着精怪横生的冷厉与幽怨。
派出申招新上前去叫门,刚刚敲了两下,大门便“吱呀”一声的从内打开了。
如此快的应门速度,倒是让人意外。
开门的是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头,颤颤巍巍的摆出一个恭敬的姿态,却并未说出一句话,像是一个哑巴一般。
“你是谁?
见到锦衣卫指挥使为何不跪?”
申招新眼见来人如此无礼,更是不堪一击的老头,不由得呵斥一声。
想过锦衣卫衰败,没想到竟会衰败成如此模样,堂堂北镇抚司,锦衣卫的牌面衙门,守门的兵丁,竟然只是一个瞎了眼的老头。
如此日薄西山之感,完全在这个老头身上具现化了出来。
“不知赵大人深夜来此,到底有何贵干?
若是想要交接公务,大可明日再来。
若是想要排场逞威,也大可明日再来。
北镇抚司夜不留宿,徒留一座空地,兄弟们都散在外面,暂时是回不来了。”
原本觉得报出名号,面前的瞎眼老头便会立即跪地求饶,可没曾想到,这个老头竟然如此的无礼,话里话外都是要赶人的意思。
甚至稍稍的品味一番,甚至还能在末尾的词句之中品出七分幽怨,三分悲凉。
兄弟们都散在外面,暂时是回不来了。
老头的年岁摆在这里,他必定见过锦衣卫的辉煌时刻,现如今堂堂北镇抚司却落得个鬼域死地一般。
一帮曾经的好兄弟,俊后生,死的死,散的散,如何不心生凄凉,如何不暗怀怨恨?
“大胆……”
申招新匹夫之见,如何能够体会面前老者心中之苦楚?
眼见老头无礼,知道这是一个拍马屁的好时机,直接抽出腰间钢刀,这就要杀人立威。
“慢着。”
赵平乱一句随意的吩咐,立马让申招新停了下来,随即拱了拱手,便重新立于一旁。
“看老伯的样子,应该是在锦衣卫干了一辈子的老人。
身上的伤势,恐怕都是在各种危险任务之中积累下来的。
年事如此之高,却依旧身体硬朗,背部不见丝毫弯折,脊梁骨比很多年轻人都还要硬朗。
如此功勋卓着的老兵,请受晚辈一拜。”
在小校场之中,赵平乱在勋贵之中只如人屠一般,杀伐决断,凌厉无情,谁见了不哆嗦三声?
所有人都认为赵平乱是一个杀伐无情之辈,遇见不服者,当场斩杀就是,所以申招新才会想要当场拔刀杀人。
可没曾想到,赵平乱此时竟然会对这一个看门老头行了一记大礼,这近乎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情此景,只看得申招新浑身一软,觉得自己是不是狗眼看人低,错看了面前老头的身份。
“老伯,刚刚是晚辈无礼了。
也请受我一拜。”
近乎于本能的知道如何保命,申招新连忙跟在赵平乱的身后,对着瞎眼老伯行了一礼。
略显诧异的看着面前的赵平乱,看着这个随手斩杀275名勋贵的酷吏,老兵蒙凌天也是略显诧异。
预想之中的对抗局面没有发生,这确是一件怪事。
如此强者,却又能在一介小卒面前施行礼教,蒙凌天也不知道这赵平乱的到来,到底是福是祸了。
锦衣卫沉寂太久了,难道连从皇帝身旁掉下来的恩威,都已经分辨不清了吗?
暗自迷茫之间,蒙凌天也觉得无所谓了。
活了一辈子了,总不过就是黄土一抔,怕个卵求。
“老兵蒙凌天,万历二十八年承袭锦衣卫百户。”
蒙凌天也对着赵平乱行了一礼,随后也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履历,算是对赵平乱锦衣卫指挥使的初步认同。
至于过往的战斗,身上的伤痕,一身之荣耀,如今的官职,一概没有细说。
总之,就是礼貌中带着些许疏远的感觉。
锦衣卫,天子亲军,替皇帝监察百官的私兵宠臣,却因为东林党的污蔑,被足足冷落了十五年。
荒败破落了整整十五年,蒙凌天也见证了锦衣卫从极盛到极衰的过程。
看着自己引以为傲,能够为之拼的遍体鳞伤的衙门衰败至此,谁又能够不为之伤心落寞?
现在,皇帝突然派遣一个外臣,且是具有酷吏之名的武勋过来,这样的意味,锦衣卫整个内部,肯定是不能理解的。
有此种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蒙凌天,恪守本分,精忠为国,今特封为锦衣卫千户,赐飞鱼服,绣春刀。”
蒙凌天的失意,也不过就是因为付出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豪赏这种东西,对赵平乱来说,也不过就是弹指之间的轻巧随意。
话音刚落,早就准备好的飞鱼服和绣春刀便被亲兵给端了出来。
眼见自己瞬间被晋升为千户,还特赐了代表荣誉的飞鱼服和绣春刀,蒙凌天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虽然他此时正在竭力的保持内心的平静,想要尽可能平静的审视面前的这个赵平乱,想要看看这个俊后生到底是在耍些什么花招。
可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