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谷,位于安纳托利亚的沿海平原与内陆山区交界之处,过去因为盛产铁矿而得名,不过如今这里的矿产早已经枯竭殆尽,所以便成为了拉丁大军囤积粮草的中转站。连夜命令开拔回师的亨利皇帝来不及派重兵看守此处,所以负责断后的普莱希斯侯爵率领本部兵马负责转移辎重搬运。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来自诺曼底的克莱武男爵,他只带了身边十几名布列塔尼亚骑士,双方尽管负责同样的工作,可一丝交流的**也没有。
身为前任皇帝鲍德温一世的封臣,普莱希斯侯爵尽管和亨利皇帝之间有龃龉,但还是保持着相对忠诚,所以他亲自带人过来负责指挥。褐谷之内军需物资囤积了不少,既有热那亚人提供也有尼西亚城内缴获,他可不愿意看到被放弃用于资敌。想到此处,这位侯爵便狠狠瞪了一眼,也在此处的克莱武男爵。
“明明可以一劳永逸消灭希腊人余孽和突厥异教徒,结果陛下却轻信一个诺曼底来的小子,致使媲美亚历山大之伟业功亏一篑,着实令人痛心。”心里十分不满的侯爵痛心疾首,看着一摞摞兵器和粮食被装骡马车驾,顿感放弃进攻尼西亚和罗姆苏丹国实乃最愚蠢之决定。他知道,促成这项决定不只是亨利皇帝本人,还有克莱武,不过密谈一夜,皇帝便下定主意退兵,其必然从中推波助澜。正因如此,贵族下早就恨透了这个外来小子。
忽然,山谷之外,慌慌张张的士兵从外面跑了进来,脸写满了惊慌失措。
“不好了,大人!”
“发生了什么,如此慌张!”看着士兵踉踉跄跄跑到自己面前,普莱希斯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当结结巴巴的士兵把自己在山谷外看到的景象告诉了这位侯爵。
普莱希斯也脸一变,“突厥人?他们怎么追来了!”
前夜他们便从安卡拉开拔撤退,没想到罗姆苏丹居然一路追到这里,顿感问题严重性的普莱希斯侯爵立刻命令还在搬运粮草辎重的军士放下手里的活。
“立即撤退,和亨利陛下会和。”侯爵下令道,山谷里他只带了几百名士兵,孤立无援,必须立即撤退才有可能不被追来的突厥人包围,但他的决定立即被一旁的小克莱武男爵否定。
“不,这个时候发现突厥人说明敌人已经切断了我们的一切退路。本来就人少,要是放弃这里肯定会被半路歼灭,根本来不及和亨利陛下会和。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是准备出谷应敌!”
小克莱武当机立断,简直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指挥者,不同于普莱希斯侯爵闻听敌人逼近便自乱阵脚。克莱武的镇定自若,反而令人心惶惶的谷内拉丁士兵安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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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凯霍斯鲁苏丹与麾下加齐屯兵于褐山之南,围之数重,一路追击,他终于发现了一支落单的军队。决心将其吃掉的罗姆苏丹没有听从一旁的拉斯卡里斯凯撒弃之不顾的建议,反而命令大军列出阵势。
“我看此地必然是拉丁人粮秣囤积之所,若能攻克,前日损失必然可以弥补。而且敌寡我众,有何顾忌,正好借此机会泄我心头之恨。”突厥苏丹弹刀断喝一声,手下宫帐卫士们纷纷吹响进攻的号角,山地轻步兵手握着木盾短斧齐刷刷列阵在前,这些士兵们出身在安卡拉城外山区的乡村,民风剽悍出身低贱,所以在战场极为渴望建功立业。
得到命令的山地步兵发出战吼,回荡在褐谷之内外,他们缓步进军准备涌入谷内将拉丁卡菲尔全部屠戮殆尽。
但令他们意外的是,数量只有几百人的拉丁军队却没有坐以待毙,只见手持鸢盾的步兵相互交叠在一起列成横阵排列在山口处,后面跟着的则是弓弩手和剑盾手。显然山地人的战吼没有把这些拉丁士兵吓垮,保持着士气镇定组成防御阵型的军士也用兵器敲击盾牌回应褐谷之外敌人的嚎叫。
“有趣。”罗姆苏丹见拉丁人敢以如此少的兵力出谷挑战,这使得他也怒极反笑。“看来我们都被傲慢的拉丁人藐视了呢。”凯霍斯鲁对拉斯卡里斯说道。
而拉斯卡里斯则保持着谨慎,“苏丹,还请不要大意轻敌,拉丁人不可小觑。”在君士坦丁堡还有之后尼西亚的战场,提奥多尔都吃尽了苦头,他必须提醒对方,罗姆苏丹过得战术与罗马并无二致。
然而凯霍斯鲁如何肯听,冷笑道:“我的加齐不是懦夫!”
擂鼓为之以壮声威,金鼓交错,铮铮作鸣。命令山地步兵作为前锋,后面则是来自尼西亚罗马人的持剑民兵,尼西亚人和突厥人的联军向褐色山谷压了去。
罗姆苏丹必以为稳操胜券,却看见褐谷之中,十几名骑士从中纵马而出,为首正是小克莱武男爵本人。披坚执锐的骑士簇拥着他们的封君组成了楔形阵朝着突厥大军而去,望着这一幕,罗姆苏丹笑出了声。
“呵呵,难道已经被吓得发疯了,居然过来自寻死路!”
凯霍斯鲁话音刚落,远处那十几名骑士并克莱武男爵却同时纵马加鞭,铁蹄践踏尘土,声势在一瞬间浩大了数倍。明明只有十几个人,但是拉丁人骑着高头大马披着白色的马衣,华丽而高耸的骑兵长枪在他们手里犹如直冲云霄的清真塔楼,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