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娘被强留下来,看江盈知拿出一包用长油纸缠好的米面,惊了下,“不要过日子啦?”
这用米又用面做出来,细细圆溜溜,又不容易断,卖的比挂面还要贵一些,一包要五十文,但会泡涨,一长包能吃很久。
刨除所有费用,她和小梅一天能赚个百来文,多的两百文,狠狠心也能买包米面。
江盈知把白虾洗干净沥在竹篮里,转头去刷蟹,蹲下来说:“过啊,我不正过着嘛。”
她刷着螃蟹,简易猪鬃刷用来刷硬物很好使,刷牙不行,戳得疼。
王三娘哼了声,她总不能说日日吃咸鱼干蒸糙米饭才是过日子吧。
她坐不住,在这看江盈知大摆灶台,油要多多放,酱醋盐一点不能少,看着糟心。
索性提了两个木桶,招呼顺子,“走,上山担水去,你提个小桶。”
“海娃,你去不去?”
海娃在等螺蛳钻壳,闻言起身,“我拿小桶。”
顺子一瞧,小桶比他头还小,哈哈大笑。
“伯娘,你担少点,”小梅喊王三娘。
王三娘不搭理她,顺道拿把柴刀,再砍些竹子来。
等她走了,小梅又回去搅着蛏子水,强子在一旁说:“这味怪香的。”
等江盈知烧红了锅,酱爆蟛蜞蟹后,他立马收回这句话,这味香得待都待不住。
小梅咽咽口水,眼睛努力往自己熬蛏油的锅里看,后头实在忍不了,站起身往大锅里瞧。
蟛蜞蟹熟到变为橙红,壳上还挂着酱汁,江盈知还把鱼骨吊过的汤头倒进去,白汤渐渐转黄,浮着一层油花。
江盈知拿上木盖焖一会儿,往里头塞了把柴火,又低头看了眼说:“没柴了。”
最近烧柴很费,她一个人得烧之前小梅和海娃两个月的量,留下来的炭还都拿去烧炉子了。
强子说:“晚点我带顺子上山去捡些来。”
锅里的汤沸腾,江盈知放入一把白虾,瞬间被汆红,她搅着汤说:“麻烦你们,这样总不是办法。”
她想着事,依次加入蛤蜊、蛏子、鱼丸,面要等王三娘回来再下,不然会烂成一段段的。
这时陈大发赤着腿走过来,问了嘴,听见这事笑道:“山上树耐烧得不多,渔船板要不要?”
“有几艘船撞了礁,人被救了,倒是船裂得厉害,大木去拉了回来,正破船板。”
“那造船用的都是杉木,引火好使又耐烧,你们要的话,三十文买来的木板能烧上个把月。”
江盈知也爽快,叫他买了五十文的杉板,该花的钱心疼也没有用。
陈大发立马便去了,他很乐意帮忙,这人情往来总是相互的,像江盈知和小梅天天搭他的船,虽没有给钱。
可却买了一壶百来文的桐油并一坛老酒给他,这就叫人心里舒坦极了,有来有往的,他做事也乐意。
等他买了船板回来,堆在门前,王三娘挑完了水,倒进水缸里后,江盈知才开始下面。
她的浇头已经熬好了,一勺细面,汤盖过面,倒上浇头。三只蟛蜞蟹、几只蛤蜊,开了壳蛏肉完整的蛏子,被烫红的江白虾,一小把绿油油的青菜。
把那褐色粗瓷大碗都衬得耐看了。
“这面该是酒楼里卖的才是,”王三娘感慨,她哪吃得来。
她的话得到众人的一致赞同,平常吃什么都吃得快,一到卖相这样好的,反而不敢动筷子,全都吃完了海鲜浇头,才嗦起面。
江盈知捧着面却想,再赚点钱,以后她的小摊也卖海鲜面。浇头有啥放啥,小黄鱼、小白鲳鱼、梭子蟹、水潺、皮皮虾,想想就有出摊的劲了。
吃了这顿汤面,大伙全都来了干劲,陈大发和强子把那船板劈了,王三娘要回家翻翻她的海蛇皮,顺子和海娃捡贝壳去了。
小梅去数钱,她热衷于把那一串铜板,翻来覆去数一遍。
每天出摊卖的钱,她和江盈知各一半,再挪出一半来做家用,剩下的她要还她爹生病欠四叔的钱,还差一两能还清。
下午早早拿上东西去渔港,途经沙滩,有不少妇人左右手各扛一条长凳,把凳腿扎进沙坑里,搬了竹席来晾晒蛏干,叫小孩坐着赶海鸟。
江盈知对着那边看了许久,直到船慢慢离开那里。
今天渔港出奇地热闹,陈大发的小对船只能靠加塞,穿进两艘大航船中间。
他皱眉嘀咕,“又没到拢洋时候。”
江盈知明白拢洋是渔船回港,她也好奇,整个海面密密实实塞满了渔船,船头甲板全是人。
陈大发搬了炉子下来,同人打听,坐在树下的渔民苦着脸说:“碰上一波海盗,要命了,铜钱礁那处已经叫水师围了,不管哪来的渔船全得进港。”
“最迟也要七日工夫才能走。”
江盈知放下桌子,看了眼那么多的渔船,每个船舱里至少有五六人走动,也就是上千人汇集到了渔港。
她很快体验到了生意的忙碌,外来的渔船里有不少是航船。坐航船的大多是书生、女子和孩童,走亲访友的,不像渔民能吃得下咸鱼干、番薯粥饭。
又停留在这港口,自然要下来吃些东西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