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来这里喝酒,这才大着胆子近身与他敬酒,谁曾想,他还是那般不解风情,不知怜香惜玉。
胡姬起身提了壶新酒,要去敬贺去非。
“你别过来!”贺去非跳起来,指着胡姬嚷道。
颜九郎道:“别去碰他,来来来,给小爷满上。”
瞧着胡姬转步去了别处,贺去非才松口气,重新坐下。胡玉楼的舞姬都喜用味道浓烈的香粉,一旦沾染连酒气都遮不住,他那小妻子嗅觉异常灵敏,若闻见他身上有女人香,又该闹个没完。他最近被逼着读书,已然头疼的寝食难安,实在没有精力应付别的麻烦。
“你最近有读书吗?”贺去非凑到宗越身旁,与他碰了下酒杯,想和他探讨怎么能把书读进去。
宗越一口酒灌下,“我像会读书的人?”
贺去非诧异:“他们不逼你吗?”
“我又不像你,连个女郎都镇不住。”宗越挑眉,面带揶揄:“听说你那妻子比你还小几岁,都管不住?”
贺去非恨得咬牙,说话也不客气:“你能管得住你那妻子么?你连喝酒都得看人眼色,你有什么了不起?”
宗越无所谓地扬眉一笑,“你今日出来喝酒,怕不是偷偷摸摸吧?”
哪里像他,是妻子应允了,特意给了酒钱,还许诺帮他瞒着父亲。
贺去非怎么都比不过。
“你得意什么?你有什么好炫耀的?”贺去非委实不甘心,同人不同命,宗越凭什么就能娶到那么个纵容他的妻子?
“我告诉你,曹姬才不喜欢你,她喜欢的另有其人,她还给那人悄悄画过像呢。”
“悄悄画过像?”宗越思虑着呢喃了句。
贺去非瞧他反应,以为他在介怀曹姬心有所属之事,心想终于扳回一局,油然畅快。
“对,曹姬暗中喜欢那人很久了,在你之前就喜欢了,你回去找找,说不定她现在都藏着那人的画像呢。”
宗越捻着掌心里的银子,垂眸思量片刻,站起身来,“走了。”
不管什么样的酒局,他向来都是随心任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个托词都不找。
几人早已习惯他的行事风格,没有虚情假意地挽留,自顾自地听曲儿喝酒。
···
千峰翠色阁内,罗婉正在等着刘掌柜的消息。
订画的人碰巧今日来了阁中,刘掌柜便把罗婉新作的画拿了过去,若能顺利卖出,她至少能分得二百贯钱。
约过了半个时辰,刘掌柜进门,带回了那幅画。
罗婉有些失望,看来买卖没成。
“少夫人,那位贵客眼光实在太高了……”刘掌柜满是歉意,想了想道:“那定金您不必退还了,总不能让您白忙活一场。”
罗婉微微一愣。
往常定制画若达不到主顾满意,只要不是太差,刘掌柜都会叫她拿回去稍作修改,而后再寻机会卖出,从来没有完全拒绝过。
除非,这幅画差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其实这幅画的质量,罗婉也有些感觉。马和鹰这类禽牲,她以前几乎没有画过,虽然功底在,不至于画了走样,但也实在不够生动传神。最重要者,那客人定的是人物画,顾名思义,人物才是核心。
她画不出,一位骑马架鹰的郎君,应该有的神采。
她甚至特意避开面容五官,就怕一不小心画成了另一副翩翩君子的气度神采。
“少夫人,我们这里也收铜镜的纹样,您若不嫌弃,十贯钱……”
时下铸镜业十分兴盛,不止镜面打磨得光若琉璃,镜背装饰更是争奇斗艳,瑞兽葡萄、真子飞霜、鸾鸟衔绶、骑马狩猎等等各式各样的图纹都有。纹样一经熔铸多多少少会有些粗糙模糊,故而对画像本身要求并不太高,卖相过得去便可,不必有多生动传神,当然,价钱也便宜得多。
论质量,这幅画能卖十贯钱,不算太差。
罗婉正要说成交,拂云敲门:“姑娘,世子来了。”
罗婉轻轻一怔,没料到宗越的酒局这么快就结束了。
心思转了转,她特意买了一个画匣,一幅画宝贝似的装了进去。
“刘掌柜,这画匣的钱,一并算在盒册里就好。”
千峰翠色阁的画匣都是上等货,一个画匣子比这画都要贵上十倍不止,刘掌柜虽奇怪,仍是点头说:“那就都抵了磁宝斋的账?”
磁宝斋烧制各色瓷器,与千峰翠色阁有生意往来,以往安丰侯府在这里的账会到年底和磁宝斋的账一并清算。
但现在,磁宝斋是罗婉的嫁妆了,安丰侯府怎么还用来抵账?
虽生不满,罗婉却没与刘掌柜多说,面不改色地温声含笑道:“待我回去问问,改日与你答复。”
出了千峰翠色阁,登上马车,宗越已经等在马车内了。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极其放松地坐在正榻,只是没有故意伸张开一双长腿挤压别的空间。
他身旁有个食匣,放着一只烧鸡,还冒着阵阵热气,显然刚刚打开不久。
罗婉像往常一样坐在角落里,画匣放在膝上,双手环抱护住,看上去视若珍宝。
“怎么,没卖出去?”宗越放肆地啃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