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七十八章
赶在十二月的最后几天,两人去了一趟海边度假。出发前应倪收拾了整整两大箱子,化妆品占了半箱,其他全是各式各样的吊带、裙子和泳衣,一副要把衣帽间搬空的架势。
反观陈桉,只有两套衣服和一个用于工作的笔记本电脑,东西少得可怜。陈桉看着蹲在地上一丝不苟往箱子里塞东西的女人,好奇地问:“穿得过来吗?"
除去来回的时间,他们在那儿最多待两天半,一个短得不能再短的假期。而应倪的行李箱光是他看见的,都塞了不下二十件衣服。就算早中午各穿一套,也不可能全部光顾。
应倪转过来,没回答,抬了抬下巴,“把枕头上那件蓝色的给我。”"还装?"陈桉问。
应倪:"你管我。"
陈桉抿了抿嘴角,哪敢说话,从她身后擦过走向床头。卡其色床单配姜黄色被套,上面印有不规则分布的卡通小熊图案。刚整理好的床铺在他去了一趟书房后,被弄得乱七八糟。三件套是应倪买的,虽然和卧室极简冷淡的装修风完全不符,但在冬日里营造出了一种暖呼呼的温馨感。
正如应倪所说的:“冬天就得盖黄色橘色的被子,像有阳光晒过来一样,睡着会很暖和,夏天呢,就要换成黑色深蓝之类的冷色调,凉快。"
对于她这一论断,陈桉似信非信,问她从哪里听来的。那会儿应倪正在换被套,把被子的一角递到他手心里,“没人说啊,我一直都是这样盖的,分一年四季嘛。"
陈桉将被角塞回她手里,同时接过她手里的羽绒被,边往被套里塞边说:“一
直?你在常乐的时候大冬天盖的是床灰的。”
两人一人攥着两个角,上下抖动抻平。
陈桉干活一向利索,应倪费老大劲儿都没换好的被套,他两三下就搞定了。轻薄的羽绒蚕丝被在两人间像波浪一样滚动,空气中弥漫开柔顺剂的香味,是应倪最喜欢的家务时间。
她思索了会儿,翻出一些回忆。在常乐住了整整三年,时间明明很长,可回忆起来似乎很短,只有几个单一的画面,不是昏暗剥落的墙壁,就是沿着墙角偷食的蟑螂。
再想想,那床被子早在搬来雅顿的时候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至于为什么大冬天盖了床黑色的被子,大概是房子不是自己的,工作也总处于一种随时会干不下去的状态,害怕突然某一天被赶出去,东西太多手足无措。所以只买了两套换洗,她甚至还想过买睡袋,床单枕头都用不上,走时随手一卷,方便利索。
不过都是以前的事了,没必要再提起,让多一个人伤心。三十岁的应倪已经逐渐掌握让日子过得越来越舒心的法则。
她笑着问:“你记这么清?”
陈桉看过来,“换你大半夜坐在床边看着吐你一身的人呼呼大睡,你也不会忘的。”
.....应倪松手,吐舌头略了声:“那还不是你活该。”陈桉轻呵一声,可不是嘛。
"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她突然问。
陈桉似乎有强迫症,跪上去抚平床单的褶皱,光线打在像山一样扎实嶙峋的背脊上,倾泻下来时面部完全陷入了阴影之中。
他淡声说:"不记得了。"
"我以为你是在等我醒来和我上床。"应倪老实讲。陈桉直起身体侧目看来,从喉咙里呵出的一声很是不屑。应倪故意道:“看来我对你还是不够有吸引力,都到那份上了还能忍。”陈桉下床,垂眼趿上拖鞋。
应倪坐在床尾,说着往他身下瞄了眼,好奇地问:“你当时有反应吗?’"
陈桉抬起睫毛,望过来的瞳仁有一瞬的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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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倪双手撑在腰后,微微仰着脸等待他的回答。
"没有。"他说。
应倪嘟嘴。
陈桉笑:“你再生气我也是没有。”
生理结构决定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可湿漉漉一身坐在床边看她睡觉时,只想着怎么开始以及延长这段关系,等她醒来从她大衣里掏出那盒避\孕\套\瞬间变得懵然,再到她说出互相把对方忘了的话,大脑只剩下郁结的愤怒了。哪有心情图她的色。
由床单散发的思绪在应倪的催促声中戛然而止,陈桉拿起衣服递过去。他发现自己愈发沉迷回味和应倪之间的种种,明明还没到忆往昔的年纪,无论是很多年的事,还是发生在昨天。
就像在啃一根甘蔗,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咀嚼,试图一滴不漏地榨干清甜汁水,可品尝到最后,发现剩下的不是干瘪无味的渣滓,而是余味回甘、经久不散的陈年好茶。
"发什么呆。"应倪拍拍手站起来,“把箱子合上,我们要搞快些,不然赶不上飞机。”
陈桉走过来,揉了揉她脑袋,又莫名奇妙地把她摁在怀里好几分钟。好在这几分钟没有耽搁到什么,他们顺利在下午一点到达酒店,简单垫下肚子后,应倪开始弄妆造,大概近两个小时,应倪一身明星走红毯的装扮在陈桉面前闪亮登场。
"漂亮吗?”她问。
陈桉点头:“非常漂亮。”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一声雷鸣,雨说下就下。
应倪的脸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