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逐渐又变回了沙悟净刚刚加入时的那样,只不过,比起那时候而言,现在柴溪和孙悟空的距离要远得多。
未挑明一切的时远时近和看似尘埃落定之后的放弃,两者相较起来,柴溪竟想不明白哪一个不是那么伤人。
——当然,事实上这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回过头来想想,柴溪觉得……从最开始她应该就对于大圣有一些暧昧的情绪,但当他们真正地冒出苗头来,却是在高老庄的那个月夜。哪怕到了当下,她也还记得怦然心动的那一瞬间,因为这心悸和快速跑动带来的呼吸困难也残存在她的印象里。只是,当时的她自欺欺人说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那大圣呢,又是在什么时候?
她轻易就答应了对方的邀约请求,可这不代表她忘了那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依我看,你倒不如应了他”。
……现在再计较这些,已经没了意义。
柴溪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系上了包裹。
“完成了。”
她拍拍包裹,把那些打好包的被褥和苦着脸的猪八戒扛着的其他行李捆在了一起。
“别总是这副表情啊,”柴溪睨了一眼一脸苦了吧唧的样子的猪八戒,“这么些东西而已,沙僧和我也都分担一些了,这点分量以你的力气还绰绰有余吧。”
“力气大怎么了。”猪八戒哼哼道,“力气大就该遭歧视啊,力气大就该扛着这些行李到处跑没人心疼?哎哟我家翠兰呀,我想死你了……”
柴溪:“………………”
她觉得自己……完全能听得出其中的酸味。
这猪八戒是在酸她跟孙悟空的事呢,虽然柴溪可以肯定昨晚的事情没有被他撞到,可他毕竟也上花果山走了一遭,又一早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情愫,对他们的发展绝对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柴溪确信从昨天见过菩萨开始,她和大圣就都表现得相当明显了。
“有些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于是,她干脆沉下了脸,“否则休怪我跟你翻脸。”
说完之后,柴溪转身就想走,可刚迈出一步她就改主意又转了回来,笑眯眯地冲着猪八戒开了口。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挺识时务的人,应当也明白有些话当讲,有些话不当讲……而且,一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才是。”说着,她弯腰捡起了刚才被她放在一旁忘了带走的、准备一会儿再自己拿上赶路的两三个包裹,以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迅捷速度又将其和猪八戒的那些包裹系在一起,然后轻轻拍了拍手,“之后也请劳烦记住这一点。”
比如,挑拨离间的话当然是不当讲的。
猪八戒:“……………………”
柴溪知道,单就只凭猪八戒下凡前天蓬元帅的身份,这么点程度的威胁自然是吓不到他的,她想的是至少能警告一点是一点,毕竟宝象国的事情也已经在前,至少也能造成一定影响……大概。
猪八戒看上去也想到了宝象国的事,许是又想起当时是她劝说孙悟空赶到这里来救唐三藏的,这才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岔开了话题:“柴姑娘昨晚没睡好?”
听到这话,柴溪“哎”了一声,诧异他为什么这么问。
“黑眼圈。”他示意她去湖边自己看。
柴溪还真就信了他的话,急急忙忙地冲到了湖边上,冲着波光潋滟的水面来回照了半天才确信自己眼下并没有出现那抹不去的阴影。
之所以这么紧张,还是因为“没睡好”这件事完全被对方说中了。昨晚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吻了大圣之后,虽然说着“晚安”,柴溪自己回去躺下时却依旧怎么也睡不着。她也不好再次起身,就这么一直辗转到了天亮,然后在所有人起来之前洗漱、整理好了自己的被褥。
不过话说回来……按照她现在的体质,就算连着几夜不睡,也不会容易有黑眼圈吧?
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之后,她又咬了咬牙。
……这个猪八戒。
柴溪显然已经忘记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再把猪八戒整回去,不得不说,这股愤懑显著地冲淡了她的感伤,某种意义上倒像是一剂良药。
不,说是麻醉剂更为合适。虽说时间过得越久,痛苦也就会越轻,但疼终究是会疼的,今日被强自压下的,他日必定会以某种更为汹涌的形式冲破开来那将其束缚住的枷锁。
太阳已经挂在了天空的正中央,即便现在也还只是三春时节,在这片地界上,正午时分的阳光似乎总比其他时候要来得热烈火辣得多。昨日柴溪就已经注意到了,周围的景致甚是不错,只是现在的心情比那时要好一些,也腾出来了些心思去观赏那些漫山遍野的野花。
然而……走着走着,又一座山横在了他们面前。
这情况……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柴溪满头冷汗地想起了先前的万寿山和白虎岭,无论哪一座可都不好办,而且还都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前者是好的,后者可就糟糕了不少了。而她也知道取得真经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对于唐僧而言——因此,当看到这样一座很是巍峨连绵的峻岭时,柴溪本能地感到了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