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粥有些紧张。
此刻,她看着眼前茶几上放着的那枚令牌,以及一旁瓷碗里面,盛放着的从令牌之中掏取出来的药渣。
这一看,她更是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这可是太子送给你的令牌!你还记得那日赏花宴上,都有哪些人经手这枚令牌,绝不许你有半句隐瞒!”
“就算你不说实话,哀家也能让人查明真相,叫你过来,不过是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太后说完这话,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林粥。
这个侍妾可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这份药渣,太后已命太医院的太医们经过重重检查,将里面的成分给验了出来。
竟不是她所认为的媚药或者迷药,而是一种令人提神醒脑的解药!
一开始,太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林粥不给太子下媚药或者迷药,陷他于不义,反而让他提神醒脑,又是想做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
思前想后,干脆先将此事对皇后瞒了下来。
皇后护犊心切,知道这个侍妾与太子有妨害,必然会想尽办法让她消失于无形之中。
好歹是个皇后,这点手段总还是有的。
如果皇后知道这药是解药,定会心生疑窦,重新调查此事,到时难免节外生枝。
别说林粥可能除不掉,就怕这个林粥又使出别的手段,连同皇后也一起跟着着了道,那可就难以转圜。
为今之计,借皇后之手,除掉眼前这个侍妾,而太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算后来太子与翊王因此事大动干戈,她也能撇得一干二净。
如此一来,许冰洁并有机会趁虚而入。
这便是太后打的如意算盘。
“太后,这枚令牌,其实……是奴婢不小心弄丢了,奴婢在令牌之中塞了一些药材,以做提神醒脑之用,不过是担心在参加赏花宴的时候犯困,没能静心伺候好王爷和王妃。可谁知令牌却被太子捡走……”
林粥咬住下唇。
她其实很想全盘托出。
如实禀告太后和皇后,这一切全是林清棠的计谋。
可是沈翊绝不允许她侮辱自己的王妃。
而她的娘亲也还在侯府之中被囚禁着。
更何况,她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能够扳倒林清棠。
人微言轻,太后没理由相信她,而去得罪整个乐安侯府,乃至沈翊。
权衡利弊之后,林粥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对自己尚且有利的托辞。
太后还未开口,沈翊道。
“皇祖母,你也不必为此事费心,阿粥没说假话。我近来时常感觉疲乏,便命人调配了提神醒脑之药。”
“想必,阿粥未曾把药材放入香囊之中,不过是会偷懒,所以塞进了镂空的令牌内,故而一个不小心落入二哥手里,这才酿出这么大的误会。”
太后和皇后对视一眼,两人均未吭声。
沈云松突然开口:“不错,这的确是我在园子里捡到的令牌,我早已忘了,曾经将这枚令牌交给林粥这一回事。”
接着,他转身,朝沈翊露出抱歉一笑。
“三弟,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无妨,当时二哥也不知道阿粥是我的妾室,不知者无罪,我从未怪过二哥。”
看到如此兄友弟恭的场面,太后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微笑道:“既是误会一场,如今解开误会,那就好了,你们各自散了吧。”
众人连忙起身,躬身施礼。
从太后寝宫出来,皇后叫住沈云松。
“松儿,你这几日进宫倒是勤快,既然如此得空,不如就陪本宫到后花园去闲坐一番,如何?本宫那里正好有西域进贡的葡萄佳酿。”
“也好,那儿臣就恭敬不如从命。”
沈云松像是了却心头一件大事,眉眼都舒展开。
林粥也跟在沈翊身后离开了宫门。
沈翊的脚步极快,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林粥险些跟不上。
等她气喘吁吁地走到廊下的时候,沈翊已经站在假山边上了。
他回头斜睨她一眼,表情忽而又变得极为冷淡:“太慢了,难不成,你是在等着本王背你吗?”
“啊?这、奴婢不敢!”
林粥说的是大实话,她哪敢这么想啊。
“鞋子不合脚?”
男人突然低头,看了一眼林粥脚上穿着的鞋子。
鞋子洗得倒是白净,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已经旧了,而且面料的材质也很粗糙。
堂堂一个翊王府,妾室居然有几分寒酸。
他不由得继续打量女子身上的衣着打扮。
这衣裳看着虽然还凑合,但是明显宽大了些。
该松的地方不松,该紧的地方倒是拧得紧巴巴的,看着就不是量体裁衣的款式。
林粥愣了一下,下意识把自己的脚往裙摆下缩了缩。
“没、没不合脚。”
这一缩,却把裙摆上补丁的痕迹都给露出来了。
她微微发窘,有些难堪地杵在原地,看着男人,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敢奢求男人能够注意到这些小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