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她的眼前蓦然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是沈云松。
黑暗中,沈云松的脸庞不似他在人前那般温文儒雅,令人如沐春风,反而像是一个隐身于暗处、不见天日的囚徒。
那身上阴沉的气息,林粥有点熟悉。
他上前一步,打量着林粥,见她没有什么事情,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
“阿粥姑娘,你可有在翊王府里受什么委屈?”
“……没有。”
林粥微微垂眸,心里的紧张更胜先前。
她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翊王的妾室,在与太子私会?
这要是让人瞧见,她必然要死无葬身之地!
“阿粥姑娘,我、我对不起你……我没法从三弟手里把你要过来,我食言了。”
半晌,沈云松语气落寞道。
“没关系,玉清。”林粥道。
是的,从前他化名唤作“玉清”。
林粥注意到他和自己说话的语气,没有自称“本宫”,便也大着胆子,唤他们两人才知道的化名。
沈云松抬眼看她,声音艰难:“我知道,你在翊王府过得一定不好。”
“没有,玉清,你多虑了。”
林粥淡淡一笑,笑容释然。
她知道,他已经说了自己食言,既如此,接下来的话,便都是废话。
她每多听一个字,就增加一分被发现的危险。
而既然沈云松无法保护她,她就必须想办法自保。
“我先回去了,王妃还在等我。”
“阿粥,我会继续想办法的……”
身后,沈云松压低了声音,继续不甘心地说。
林粥毅然转身就走。
缘尽于此。
她在心里说。
“对了,玉清……”
在走出水亭之前,林粥忽然顿住脚步,转过脸去。
沈云松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眉头微微蹙起:“阿粥姑娘?”
林粥冲他屈膝行礼,把别在腰际的那枚令牌取了下来,交到了沈云松的手里。
令牌做工十分精巧,巴掌大小,触感温润,握在手里有种冰凉的感觉。
林粥松了一口气。
不属于她的东西,戴在身边,迟早是个麻烦。
……
天色越来越暗,先前给林粥领路的嬷嬷不知道何处去了,林粥只能凭借记忆摸索向前。
走着走着,她突然瞧见前方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定睛一看,那不正是那位惦记着太子妃之位的许冰洁许大小姐吗?
林粥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惊惶,下意识想要远远离开。
可她刚刚转身,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冰洁,抱歉,方才母妃缠着我说了几句话,这才赶来。”
是沈翊的声音,林粥如遭雷击。
而且他在许冰洁面前并未自称本王。
他与许冰洁又是什么关系?
“无妨,阿翊。”许冰洁轻声细语道。
她叫沈翊“阿翊”。
林粥说不出自己心里是怎样一种感觉,她的手指微微缩紧,不断提醒自己,她得离开,不能再继续逗留。
半晌,月洞门那一头突然了无动静。
大抵是找个避人耳目的地方去了。
林粥转身,迈着僵硬而虚浮的步伐离去。
下一瞬,攥紧的手指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手心,她浑身一颤,后背就抵在了男人的胸膛。
林粥整个人惊慌失措地转过头去,睁大一双杏眼看向眼前男人。
“王、王爷?”
沈翊把玩着她的头发,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偷听?”
林粥心脏一窒,慌忙摇头:“不、我没有!”
这一幕好似旧事回放,当年林清棠和那侍卫苟且被她误打误撞,也是如此刻这般,揪着她的头发……
林粥想起往事,浑身上下难以抑制地发起抖来。
更何况,如今翊王本就对她心存怀疑。
在客房里还扬言要杀她。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只感觉害怕。
看来今日,自己注定难逃一劫!
这时,许冰洁从远处走了过来:“阿翊,她就是你那个绝色美妾?”
沈翊抬眸,淡淡应了一声:“是。”
转头又向林粥介绍:“这位是卫国公府嫡女、父皇亲封的‘嘉华郡主’。”
“参见郡主。”
林粥立刻上前,屈膝行礼。
许冰洁上上下下打量着林粥,眼底里竟是探究之意,脸色却显得柔和:“果然生得极美,难怪将五皇子给迷得神魂颠倒的。”
这话一出口,颇有几分酸意。
林粥装作没听出来,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许冰洁继续道:“阿翊,让她在这里守着吧,免得再有别人耽误好事。”
沈翊闻言,没回答,只是略微转头看向林粥:“你且在这里等着本王,本王去去就回。”
林粥心中的困惑更甚,但不敢多问一个字,连忙点头。
抬头看去,二人进入的院落似乎正是太后的寝殿。
她突然感觉自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