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个有武艺在身的人，被人莫名碰触，一定会下意识地出手。
华临渊用怒色敛住眼底的阴霾，一动不动地盯着姜绾。
等待几秒钟，华临渊想象中的拳头和巴掌都没出现。
“华翰林请自重。”姜绾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的脸，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她对华临渊同样很了解，华临渊善于伪装，且是一个忍耐力极好的人。
他很少会失控，现在他的举动固然有愤怒之意在内，但更多地却是在试探。他对她有所怀疑，却没有任何凭据能够对峙，自然只能另辟蹊径了。
若是她此时动手教训他，必然引起他对自己身份的怀疑。同样的，隐藏在暗处的鹤影也不能贸然出面，因为华临渊认识鹤影的脸，清楚她长公主护卫的身份。
无论如何，过早的暴露身份与动机，都会让她失去先机。
“大胆，你快松手！”青萝与书棋也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推开了华临渊。
姜绾盯着她冷声说道，“华翰林此举是在是有失风度，令人不耻。”
这样清冷的眸子，这样的处变不惊的态度，却属于一个乡下长大的闺阁女子，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华临渊的脸色一僵，内心却在突然间沉入了谷底。
她的相貌与年龄，分明与那个人大相径庭。
眼前的姜绾虽然和她一样的镇定冷漠，却又和她不同。
如果是那个人，她有本事让自己碰不到旁人碰触到分毫。
除此之外，那个人从来不屑于暗中筹谋害人，她素来嚣张跋扈，连目中无人都是那么的光明正大，也从不会允许自己的尊严被践踏。
可那个女人，已经死在自己的手上了。
是他猜错了吗？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再次出现的。
天空中阴沉沉地一片，华临渊眼中情绪涌动，不知不觉中后背已经起了冷汗涔涔。
“你”华临渊一时间觉得喉咙干涩，话语也卡住了。
“还不让开么？”姜绾冷声道。
她看透了华临渊脑中所想，却又觉得她十分可笑。
人是会变的，若是人在困境中，还不懂得改变自己，那只会永远地停滞不前。
见华临渊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并没有要移步让路的打算，姜绾顿时失去了耐心。
姜绾转头对书棋说道，“去找老夫人，让她请人过来。”
“是。”
书棋正要离开，远处却突然有人说道：
“华翰林今日不在翰林院中好好当差，跑到这寺中来烧香烧香拜佛么？”
华临渊脸色一沉，闻声立刻转过了身去。
却看到不远处站着两名男子，说这话的是其中一名身材颀长，眉目俊秀的黑衣男子。他面如冠玉，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可狭长的凤眸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冽。
“你是何人。”华临渊皱着眉头问道。
姜绾被面前的华临渊遮住了视线，却听见青萝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是陆大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陆砚大步流星地走到华临渊的面前。
他勾唇唇角，似笑非笑道，“现在重要的，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
陆砚的言语间，是不加掩饰的盛气凌人以及挑衅。
“你哪来的小子，真是无礼。”华临渊一怔，又冷声说道。
华临渊瞥了陆砚腰间的佩剑一眼，脸色变得十分僵硬，气势也变得弱了起来。
“华翰林何必大惊小怪，能与你这般心平气和地讲话，我已经算是守礼了。”陆砚挑眉道。
华临渊脸色铁青，又瞥了一眼姜绾，突然冷笑道。
“呵，原来是护花使者？”
姜绾神色平静，“口舌之争，最是无用，华翰林的废话都说完了么。”
“恶犬狂吠，甚是聒噪。”陆砚语带奚落地看着华临渊。
华临渊脸色更加难看，咬牙盯着陆砚说道，“光天化日，寺庙清净之地，你难道敢对我动手不成？”
“为何不敢，我教训一只无耻恶徒还得选个黄道吉日么？”陆砚弯起嘴角，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华临渊紧握双拳头，冷声道，“大胆，我可是朝廷命官，”
“行了，华临渊可算想起自己的官身了。”陆砚敛去了眸中笑意，淡淡道“只是今日并没有轮到你休沐吧，对了，今日有人特意前去拜访你，想必这会已经到了翰林院外了，华临渊还不快回去迎接么。”
华临渊的脸色阴云密布，他自然明白陆砚口中的那个人，是陆砚特意安排的。可若自己被发现当值日却不在翰林院中，也是件麻烦事，恐怕会落入口舌。
阴沉的天空中，渐渐落下雨丝。
华临渊的目光在姜绾与陆砚间扫视良久，却无法在一时间看透他们的用心和动机。
“今日暂且放过你们，告辞。”华临渊冷声说道，拂袖而去。
见他离开，姜绾身边的青萝和书棋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
姜绾的目光落到了陆砚的身上，她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眼中疏离的冷意却消失不见。
陆砚注视着她的眼睛，弯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