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本来见到公孙度的呆滞表情,以为自己的措辞有问题,正反思呢,就见公孙度示意开讲,便立刻抛开杂念,开口道:
“将军新任辽东,必然是要前往辽东任职的,而今兖州乱起,路上并不太平,而且将军上路携带了如此多的百姓,那么上任之路定然会凭空多出许多麻烦的,我有一策,可解将军之忧。”
“哦,那你说说,你献得又是什么策?”公孙度眉头一挑,有些惊讶,自己刚刚还在发愁怎么制定路线呢,现在就来人给自己献策了,同时他也深深看了眼前这小子一眼,消息挺灵通的嘛!不仅知道自己是新任辽东太守,而且自己上任携带众多百姓、匠人的事情都打听到了。
“糜竺所献之策为走水路东行,自洛水入大河,顺流而下直达渤海,兖州的兵乱也只是乍起,没有水军,短时间控制不了大河河道,而且因为前几个月上游雨水不停,如今大河水深,可行大船。将军的兵马皆可以通过船只运输直达青州,抵达之后将军想要通过陆路北上幽州,还是横穿渤海皆可直抵辽东。”
公孙度闻言站了起来,手指拍了拍自家脑袋,自己怎么就没有想起水运呢?不过细细想想也可以理解,在他的印象中,古代中国的北方从来都与船运没有关系,南船北马的思想钢印太过深刻,所以下意识屏蔽了这一点。
只有糜家这种深谙商路的家族才不会束缚在刻板印象中,大河的河况、水深,船只的数量、形制都比公孙度这种外行人懂得多。。
接着他又担心起大河船运的运力了,自己这趟人手可是不少,于是追问道“尔等船只很多?”
糜竺似乎知道公孙度在担心什么,矜持回道:“糜家经营商事日久,在这洛阳城里还是有些许资财的,船只定能满足将军所需。”
公孙度突然想起张辽以及他那召集的河北骑兵来,再次发问“若是行船,那我军的马匹置于何处?”
“呵呵,将军不必担忧马匹不耐水运,这大河水上,载运牛马乃是常事的,有专用船只呵与人手照看的。”糜竺见到公孙度心动,立马耐心解释道。
“嗯~”对于糜竺的解释,公孙度其实很满意了,拉长了音调沉吟着,就要答应时,忽地想起这厮一开始的言辞。
说客最擅长的是什么?以满足对方的需求为幌子来优先满足自己的需求!
“不对啊,你是东海人,如何也走大河?兖州有变乱先不说,你等应当走豫州,那里更近才对。”公孙度歪着脑袋看向面前不老实的糜竺发问,就像识破了他的计谋一般。
糜竺一愣,想不到这厮地理还不错,只好透底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东海糜家的行商路线就是从洛阳经大河入渤海,再从海上绕青州而过,进入徐州的。商人重利,比起路上运输,走这一条水路,耗费要少得多。”
说到此处,糜竺抬头悄悄望了眼公孙度,见其仍旧一脸笑呵呵看着他,似乎在说你继续,信你算我输。
终于,糜竺长舒一口气,直言道:“实不相瞒,此次糜竺来访,实是有求于将军的,商人尽管重利,同样的商人也害怕风险。从兖州传来的消息看,中原马上要起兵戈了,吾等商徒在洛阳,在兵卒手中,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罢了。今次来拜访将军,一方面是我等诚心是为将军上任提供便利,一方面也有借将军虎威,为我等此行的商货护航的意思。”
“将军之恩,我糜家将来定有厚报。”
糜竺的言辞诚恳将此行的目的原因给公孙度一一讲清后,公孙度这才点头认可,双方至少在离开洛阳这一方向上,是存在共同利益的。
而且糜竺这种拿公孙度一行当虎皮的做法公孙度也不反感,行商是为了利润,比起将货物损失在盗匪、官军勒索扣押等不确定的风险上,为公孙度一行提供船只及路上花费,换来一路兵卒的护卫,以及公孙度这种朝廷官员的虎皮保驾,是铁定不亏的。
这下子无论是从逻辑上,还是利益分析上,就都能够通过了。
公孙度脸上带笑,绕着糜竺走了一圈,搞得糜竺浑身不自在,只觉得自己浑身被人看光似的。
公孙度见施加的压力够了,这才举手轻拍糜竺肩膀道:“某同意了,此行就乘坐你糜家的商船东行,放心,有我属下兵马在,定保你路上安康。“
糜竺终于松了口气,暗道好险,终于功成。轻轻瞥了眼上首的公孙度,他只得收下轻视之心,眼前这人出身平民,却没那些武夫那般好说话【哄骗】啊!
其实糜竺并没有完全交代,他唯独没有透露的一点是,这一次东行,并不只是他糜竺一家,这是一次商徒的集体东逃。
本来洛阳这条商路就是因为为利润丰厚而集结了大量商徒,董卓入住洛阳时,商徒们并没有因此反感,街坊良民被劫掠从来不会发生在这些拥有部曲护卫的豪商身上。
可是,前几日董卓发了疯,放纵士卒在大市抢劫,有豪商宅院被凉州军卒闯入,平日里那些耍刀弄棒的部曲遇上杀人如麻的兵士,被砍瓜切菜般杀散,豪商被虐杀,妻女亦被人淫辱取乐。
这下子就惊了马蜂窝了,所有收到消息的豪商先是跳脚大骂董卓此人无耻,然后立时准备跑路,有些人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