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翎听到他的话，几乎是忍不住嗤笑起来：“本王倒是不知道除了子母河的人以外，什么时候男人也能生子。”
尤其还是郑晚瑶的孩子。
真是别开玩笑了。
这种胡言乱语真的会把他笑死。
“天降之福，当然是多亏了殿下。”
沈霁临漆黑眼眸很平静，丝毫没有被嘲讽的屈辱，他只是眉眼低垂着摸了摸隆起的小腹，好像当真是个逆来顺受的娇夫。
他掌心里那些伤痕尚且没有痊愈，腹部被磨石砸过的淤青也还没有彻底消失。
可是肚子里的怪物却依然活着。
那样顽强挣扎着不肯死。
沈霁临用平日里那副温顺的神情，和齐墨翎对视了眼：“只是没想到淮南王会出现在公主府，按理来说您现在是被通缉的人物。”
他抬眸的时候，黑而卷翘的眼睫在过分白皙的肌肤上留下阴影。
“我并非是有意撞见，如果殿下怕有消息泄露出去的话，可以杀了我。”
“反正淮南王在这里，到时候也不会怪到公主府头上，燕郑盟约也不能算被毁。”
沈霁临垂下头时神情晦暗不明。
他和齐墨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才是真正的死生宿敌。
即便是受政斗牵连，但是当年能够亲自对他下手，一寸寸废了所有筋脉，甚至让他彻底变成废人的，就是这位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淮南王。
所以当初春日宴结束后，沈霁临直接派人在归途路中伏击追杀，只是谁能想到齐墨翎重伤濒死后，却也依旧捡回了条命。
两人谁都不说，但彼此心知肚明。
沈霁临今天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就像刚才那位死在他手里的仆人所说，郑晚瑶已经到了该歇息的时候，他要是现在去的话只会撞上齐墨翎。
可他偏偏就是来了这里。
甚至平静而又疯癫地让郑晚瑶去做选择。
而郑晚瑶倒是直接戳穿了他的意图：“所以你是故意来这里送死啊。”
“就这样笃定本宫不会杀你吗？”
她还从来没见过主动来送死的。
但如果这人是沈霁临，那也确实不足为奇，毕竟黑莲花做任何事情都不计后果，而且喜怒哀乐阴晴不定。
所以指不定在挖坑。
眼前的场景俨然就是他在故意激化矛盾，毕竟齐墨翎的性格直来直去，上回在春日宴上就差点动手掐死他。
现在可不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沈霁临摇了摇头：“殿下要杀要剐都是理所应当，只是在此之前，希望能留腹中胎儿一命，这毕竟是我与殿下的亲生骨肉。”
他敛眉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嗓音低沉沙哑带着意味不明。
谁能想象有朝一日他会和郑晚瑶酒后乱性，甚至那天夜里还被算计到怀了孩子，然后又被抛弃在八角亭。
沈霁临不知道她究竟动了些什么手脚，但是他不相信郑晚瑶是真的对孩子毫不留情，虽然一开始那碗红花让他去小产，可是后面他说要留下孩子的时候，郑晚瑶倒是什么也没说。
她好像永远游离在世界之外，哪怕是对亲生胎儿的感情都让人无法琢磨。
沈霁临本不应该来这里，也不应该借口胎儿挑衅，更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与齐墨翎当面对质，这么做的后果很难收场。
可当他在看见夜里两人距离极近的时候，骨子里躁动不安的阴郁与烦躁如影随形。
既然如此，那么大家都别好过。
他就是要逼着齐墨翎认清事实，郑晚瑶早就已经跟他有了更为亲密的举动。
甚至还有血脉相连的胎儿。
至于郑晚瑶，他就是想要看着对方怎么在两个人之间周璇，毕竟当面对质什么都瞒不下去。
男人与男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敌意，沈霁临实在是太清楚不过，所以他就是要借助郑晚瑶，让齐墨翎彻底死心。
齐墨翎气笑了：“你发疯？”
他就没见过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至于胎儿更加让人可笑。
沈霁临也没解释，只是依旧看着郑晚瑶道：“殿下要杀我吗？”
郑晚瑶：“……”
郑晚瑶一听就懂了。
黑莲花的话根本就不是在对她说。
毕竟前些天她还亲手赐了沈霁临一碗红花，就已经能证明对这孩子丝毫不在意，就算是后面他又找了个理由说是要留下孩子，郑晚瑶从始至终也不曾在意过。
所以他现在又拿孩子做幌子，明摆着是演给齐墨翎看。
如今藏宝图还没真正得到手，沈霁临自然是知道郑晚瑶不会轻易杀他。
“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你，毕竟你确实怀的是我的孩子。”
郑晚瑶朝他甜丝丝一笑。
“所以那孩子原本就不应该留存在世上，如果不是看在质子求情的份上，它早就该消失。”
沈霁临：“……”
齐墨翎：“……”
两人大概都没想到郑晚瑶不仅仅直接承认，甚至还将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堕胎一事，都直接说了出来。
本来就越搅越混的水，这下子彻底被她掀翻，谁的情面都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