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当年我送给殿下的那几株梅花,最后都被剪碎了扔在宫外,想必殿下那时候应当是极为不喜吧,也难为她收下。”
沈霁临以为卫渊今天跟他说的这些话,是郑晚瑶想要示好。
可是卫渊却眉头紧皱道:“质子在说些什么?当年如果不是殿下借口让你去找梅花的话,那冰河之下的水蛇恐怕会将你咬得遍体鳞伤。”
他最见不得别人污蔑郑晚瑶。公主即便是再心狠手辣,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即便是你从水里爬出来,他们也商量好了要将你折磨成废人,正是因为殿下你才脱身得救。”
“燕郑是仇敌不假,可是殿下却也不可能放任他们光明正大对你做这些事情,她冷眼旁观是真,可那日对你出手相救也是真的。”
“我倒是没想到质子会如此狼心狗肺。”
卫渊用一种极为冰冷的眼神看着沈霁临,他今天之所以说这么些话,一来是警告,二来是希望他顾念昔年情谊不要忘恩负义。
结果现在这么看来,他完全是白眼狼。
“你折的红梅全部都沾染了鲜血,那些小宫女们吓得惊慌失措,要不是殿下压了下来,只怕你的日子会比从前艰难千百倍。”
卫渊身形高挑,他看向沈霁临的时候也很有压迫感,哪怕是看到少年人指腹染了血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他和沈霁临算得上有些渊源。
同样都是出身燕国皇室,所以再怎么样疯都在情理之中。
“你相信与否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殿下也毫不在意。”卫渊最后回头看了眼慎司处,就像是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我只是在警告质子,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
这几个月计划完成后,卫渊到时候就会按照郑晚瑶的吩咐前往燕国。
“反正殿下从来都不欠你,质子要是想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会亲自来杀你。”
卫渊说出杀这个字的时候,比之刚才已经多了几分低沉危险的气息。
而他也根本不管身后的沈霁临究竟是怎样想的,直接将少年推进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之中。
“带他去公主府。”
“是。”
沈霁临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就已经被人推到马车中带走。
他倒是也没有任何惊慌失,那双漆黑幽深的双瞳只是冷静垂下来看向自己的双手。
聂离就在马车底下,再加上公主府远远要比咸阳宫安全得多,所以沈霁临并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他本应该想着怎么回到燕国,又或者是怎样报复郑晚瑶。
可是现在却愈发烦躁。
尤其是卫渊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让沈霁临原本就有些阴郁的脸变得更加晦暗。
“她怎么可能会帮我。”
沈霁临喃喃自语。
可是卫渊的那些话就像是一粒石子惊起波涛,以至于他连指腹被刀刃刮出来的伤口都不觉得痛,只觉得像是有一把火在心脏灼烧。
其实要证明卫渊的话也并不难,只要让聂离调查一下当年那几个宫女关于红梅的事情,还有冰河之下的水蛇,就能知道真假。
可是沈霁临心里却升起了无端烦躁之意,并非是与死亡有关,而是如果当年真的是场误会,郑晚瑶甚至真的出手相救过,那么他这些年的恨意又算什么?
迟来的刀子最是折磨人。
可沈霁临也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会有慈悲心的孩童,他没有自尊心和道德,也该摒弃一切感情只向前看。
即便是误会,他和郑晚瑶也是两国仇敌,合作之后就会分道扬镳,但他还是写了张纸条给聂离:“去查当年雪地寻梅的水蛇和宫女。”
而下了马车之后,沈霁临被人蒙着眼睛一路带到了公主府早就安排好的宅子里。
他即便是蒙着眼,也能闻到那股浅淡而熟悉的幽兰气息,以至于这么些天以来紧绷着的神经,还有频繁想要呕吐的感觉都有所缓解。
很快沈霁临的膝盖忽然就被人从后踢了一脚,他被迫跪在冰凉地板上,束缚着双眼的黑布也被解开,于是他抬眼就看见了郑晚瑶。
而刚才踢了他一脚的人,正是那天晚上在占星楼遇见的短发长辫少年。
“又见面了。”
游黎撑着下巴坐在长凳上,不紧不慢晃悠着双腿:“原来你就是殿下要合作的人,真是可惜,现在杀不得也碰不得。”
郑晚瑶抬头道:“你们先前见过?”
“没见过。”
“见过。”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来的话,结果却是截然不同,刚才说“没见过”的沈霁临,如今又嗓音低沉道:“确实没见过,想必这位小公子认错了人。”
沈霁临神情很平静,他好像半点儿也不在意游黎会当面拆穿自己。
如果说一开始还会思虑占星楼的事,那么现在游黎刚才那意有所指的话,已经让沈霁临笃定少年人这段时间什么都没说。
也就意味着他同样有所顾虑。
果不其然游黎也只是笑道:“姐姐,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毕竟咸阳宫这样大,我都还没进去过,怎么可能会见过质子。”
郑晚瑶也懒得猜他们之间的哑谜,她直接开门见山要沈霁临说出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