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轻拍着她的背,跟着落下泪来,“小姐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退了亲,您就自由了。
要奴婢说,此遭您算是因祸得福了,若是您在成亲后才知道这些,那才真是后悔都没地儿哭去,现在好歹还有挽回的余地,您该高兴才是。
依柳公子对您的情意,说不定在知道您退亲后立马就会来提亲呢。
不过,依奴婢看,这次咱们可不能轻易接受,得好好考察考察他的品性,要是个品性不端的,咱可万万不能嫁……”
“他的品性肯定没问题!”
李玉珍下意识反驳,想到他付出的种种,以及面对劫匪时的百般维护,她就感到心疼。
他身子那么单薄还逞强,他就不怕死么。
想到他差点死掉,李玉珍又哭了。
她错过了太多,辜负了太多,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倘若他死,她也绝不再嫁。
小梅揶揄地笑了起来,“看来奴婢以后不能再叫柳公子了,得改口唤姑爷才行……”
“休要胡说!”
“咦,您不想嫁吗?”
“怎么会……小梅,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意识到自己失言,李玉珍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按着滚烫的脸颊羞愤地咬了咬唇。
瞧见小梅还盯着她取笑,气得捶她两下,背过身去,“你再乱说,就别到我跟前伺候了!”
几句玩笑话下来,李玉珍终于从自我悔恨中抽离出来,她擦干眼泪,垂着头绞着手指,不想再搭理小梅。
可又还有事问她,不搭理又不行,却又怕她说些没羞没臊的话打趣,心里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小梅看出她的心思,笑着赔了罪。
李玉珍戳她一下,哼道:“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是,奴婢记下了,方才是奴婢失言,小姐宰相肚里能撑船,就莫要和奴婢计较了。”
李玉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正色问道:“那刘子衡呢,表哥知不知道是他害我?”
小梅替李玉珍倒了杯热水,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点头道:“嗯,表公子通过两个大汉问清楚了,是他所为,已经将人送进了大牢,并且亲自安排了侯府的护卫看守……”
……
黑夜深沉,万籁俱静,牛大力从床上翻身而起,蹑手蹑脚打开屋门,走了出去,站在院中往主屋的方向看了眼,眼中闪过愧疚的光,随即眼神变得坚定,扭头摸出了家门。
经过几日的休养,他的身体已经大好,脚步匆匆,魁梧的身躯掩盖在黑夜里,目标直指高县令府。
这几日一天三趟的献殷勤,他已经把县令府摸了个七七八八。
后日就是李家老爷子的寿辰了,如果他所料不差,最迟明晚镇安侯就会到平阳县,他得抓住这个机会。
李老爷子寿辰那日肯定是不能说这事的,人家大喜的日子,他闹这么一出,谁都不会待见他。
最关键的是,那天来贺寿的人肯定不少,有许多绝对是冲着镇安侯去的,他未必有机会接近他。
推迟几日也不妥,万一人家贺完寿就走,他照样没机会。
今晚先把东西弄到手,明日他就守在李家附近,等着侯爷到来。
等一见到人,他立马把账本交上去,到时候高县令绝对玩完。
至于说把账本交给侯府其他人,这事儿他压根就没想过。
家眷和本人的威慑力差别有点大。
就拿刘眉给沈玉锦下毒的事儿来说,倘若是侯爷本人在场,高县令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袒护刘家人吗?
他还不是看侯爷不在,觉得女眷和那些公子少爷不懂律法,想趁机钻空子,尽早平息此事。
得亏那侯府大公子不是个好糊弄的主,才没让高县令这么快得逞。
再有就是,他担心那些高门夫人公子不肯插手此事。
那些人平日里锦衣玉食惯了,怎么会关心普通人的死活呢。
听说镇安侯为人正直,是个刚直不阿的性子,倒是可以拼死一试。
就算他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般英明神武,但当着平阳县百姓的面,他总不至于一点名声不要,还维护那个狗官吧?
退一步讲,就算他要维护那个狗官,为了自己的声誉,绝不会让高县令立马弄死他。
只要不是立马就死,那他还有最后的机会——刺杀高县令。
一切只看今晚了!
想必高县令也清楚明日是他最后的机会,他肯定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替刘家人脱罪上,这样他就没多的心思去关注别的事了,正好给他钻空子的时间。
想到这几日为了达成目的不得不去讨好他,他就觉得恶心,每每看到那张得意嚣张的脸,他就恨不得抡起拳头给他砸烂了。
都是那个狗官害了他的妹妹,他要让他知道,把人逼急了,蝼蚁可是可以咬死人的。
这一次,不是高县令死,就是他亡!
牛大力怀着必死的决心,一步步坚定地走上了那条崎岖的公道之路。
他先去了趟吴县丞家,来到他家门口,他将一封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倘若他回不去,家里的爹娘只能托付给他照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