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坐直了身子,面露喜色,“她当真这么说?”
“是,奴婢不敢说谎,以前小姐收到顾世子的信都是要回的, 这回她却连看也没看一眼。
还让奴婢以后都不用再送信给她了,直接烧掉就好。”
邱氏心里熨帖,放松地向后靠去。
不愧是她的女儿,心思就是通透。
那个顾青峰再好也是沈玉锦的未婚夫,她凑上去只有吃亏的份。
世上的男人那么多,又何必盯着那一个呢。
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时放不下也很正常,等日子长了,她自然会忘记。
深宅大院里的夫人,能嫁给心仪之人的又有几个,还不是都咬着牙过来了。
到了这个年纪,谁又会将年轻时的情动放在心上呢。
邱氏心情大好,让碧珠去拿了些上好的金疮药,好好安抚了雪儿一番,便让她回去了。
走在路上,夜风一吹,雪儿的脑子瞬间清明。
她感觉浑身发软,找了块石头颤巍巍坐了下来。
蛐蛐的叫声不绝于耳,却更显得周围寂寥。
她抬头望向天空,乌云遮住了月光,黑漆漆的,一如她如今的处境,被黑暗笼罩,找不到出路。
暂且躲过一劫,她却并不觉得开心。
她有种预感,接下来的事情即便成了,她也未必能落得个好下场。
心里难受得厉害,雪儿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是孤儿,无依无靠,又没个知心的朋友,遇到事情连商量的人都没有。
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得往肚子里咽,倘若就这么死了,就连个为她收尸落泪的人都没有。
她不想死,她已经攒了不少银子,只等小姐大发慈悲放她离开,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
不管穷也好苦也罢,只要平平安安的,不再战战兢兢地过活就好。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想要实现都那么难。
她的哭声很低,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宛若孤魂野鬼呜咽。
沈玉珠在屋里踱着步子,迟迟等不到人,走出院子,站在门口向外张望两眼,又转身进了屋。
进去后始终不踏实,又出来指着丫鬟道:“去看看雪儿回来了没有。”
真是急死人了,就说个话的事儿,也能耽搁这么久。
坐到桌边倒了杯茶,喝了口放下,又开始转悠。
这时候,丫鬟跑了回来,“小姐,雪儿姐姐回来了,马上就进来了。”
沈玉珠甩着帕子出去,正好看见雪儿进来。
她的额头包着块白布,眼睛红肿,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听到沈玉珠叫她,缓缓抬头。
沈玉珠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盯着她,明艳的脸上写满了不耐。
“你头怎么了?”
雪儿下意识摸了下,就要回答,就见沈玉珠摆摆手,“算了,这不重要,你先进来。”
雪儿忽然想起小云。
她见过沈玉锦对她的照顾。
如果是小云伤了头,沈玉锦会先问她的伤,还是会先问事情呢?
雪儿跟进去,随手关上了门。
看见桌上的糕点,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她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并不觉得饿,但显然身体有自己的想法。
沈玉珠皱了下眉,将碟子往外推了下,“边吃边说。”
“奴婢不饿。”
少有的温暖让雪儿有些感动。
小姐不骂人不打人的时候还是不错的。
然而她的幻想在下一秒被打破了。
“叫你吃你就吃,你这个样子出去是想寒碜谁?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你呢,身为大丫鬟,你的一言一行也关乎着我的体面。
得亏这是在府里,要是在外面,带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原来不是关心她啊。
雪儿在心里苦笑,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她不过是个奴婢,哪配让小姐心疼。
这个念头冒出来,小云那张憨厚的脸又出现在了脑海。
她皱了下眉,将她的影子赶出去,不断告诉自己:那不过是沈玉锦拉拢人心的手段,没什么可羡慕的,小姐在外面对她不也和颜悦色的吗?
为了不挨骂,雪儿到底拿了块糕点。
太干了,嘴里不多的唾液全部被糕点给带走了。
她有些吃不下,隐隐觉得肚子又要叫,赶紧用手按着揉了揉。
小口吃下一点,把和邱氏的对话说给她听。
沈玉珠赞赏地看她一眼,第一次觉得雪儿居然还挺聪明的。
那番话一出,母亲再不会怪她了吧?
可要照雪儿那般说,那她岂不是要抄许多遍女诫?
她最讨厌读书写字了,难道她不知道吗?
“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吗,非得说抄女诫,就不能说……”
沈玉珠试图找个轻松的事情,想了半天到底没想出来。
“女诫你去抄啊,我可不干。”
雪儿没想到她连这事儿也要讨价还价,无奈道:“奴婢不识字。”
沈玉珠把这事儿给忘了,听她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