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皇帝的身体渐渐稳定下来,大部分毒素都已排出,终于能够下地走动了。
陈太医收回诊脉的手,明显松了一口气。
“脉象平稳有力,皇上可以启程回宫了。”
三皇子闻言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父皇出来这么长时间,朝中已经有了各种猜测。如今父皇大好,也是时候回宫安抚人心。”
皇帝轻咳了两声,欣慰地看了他一眼。
“朕这段时日精力不济,好在你是个立得住的,没让朕失望。”
三皇子受了夸奖,态度却很谦虚。
“儿臣才疏学浅,只能临时做做父皇的手脚,朝堂上的事情还得父皇拿主意。”
这些日子皇帝虽然是在养病,但奏折却是不敢不管。为了稳定朝局,景煜坚持让六部每日将重要的奏折送来行宫,待皇帝批阅之后再送回。
也正是因为如此,荣亲王那边才一直没有得到皇帝是否中毒的确切消息。
眼下皇帝的身体终于能够承受马车的颠簸,回宫的事宜也提上了日程。
动身之日,皇帝和婉贵妃合坐一辆马车,三皇子坚持骑马随行戒备。而皇后则是和二皇子一道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中。
景煜与凌曦带人将车队围了个水泄不通,就差没安排两个人蹲在马车顶上了。
刚出了濯县的范围,负责开道的萧然突然举手示警。
车队骤然停下,随行的禁军们全都进入戒备状态。所有人保持沉默,只能听到风吹过树林发出的沙沙声。
坐在车内的皇帝感受到了异常,一颗心高悬到了嗓子眼儿。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后,他对死亡的畏惧上升到了更新的领域。
“怎,怎么了?”
凌曦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闻言打马靠近马车。
“皇上别急,只是例行戒备而已。”
话虽这么说,但若是没
出事,好好的干什么要戒备。
皇帝还想再问,婉贵妃已经提前握住了他的手。
“有景煜和凌寺正在,不会有事。”
同时马车的另一边传来了三皇子的声音,“儿臣誓死保卫父皇和母妃!”
话刚说到这,树林中传来的沙沙声骤然增大。
对于危机的敏锐使得凌曦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就在她眯眼寻找潜伏的敌人时,前往官道却依稀传来马蹄的响声。
声响由远及近,越来越大,甚至连带着地面都有隐隐的震感。
“护驾!”
景煜一声令下,所有禁军的刀剑出鞘。
马车中的皇帝已经缩到了最里面的角落中,怀中还下意识抱着软垫。
轰隆隆——!
马蹄声如同雷鸣般灌入耳中,一批批乌黑的骏马快速奔来,马背上的人则是扛着鲜红的旗帜。
最前方的萧然认出来者,当即大喊道:“是镇边大将军!”
伴随着话音落下,凌曦高悬的心脏也重新归位。
早在出发之前两日,景煜就派人拿着皇帝的密旨回京,让镇边大将军苏穆带人前来接应。
眼下有了近千人的军队护持,他们便不用担心敌军埋伏暗杀了。
不过瞬息之间,苏穆就已经带着人来到了眼前。只见他翻身下马,隔着老远便恭敬地单膝跪地。
“老臣奉旨迎皇上回宫!”
豪迈粗狂的嗓音传到车队每个人的耳中,下一秒皇帝便激动地掀开车帘。
“原来是朕的镇边大将军,快快起来!”
苏穆在起身的时候粗略地看了眼皇帝,敏锐地察觉到对方面色有异。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对方似乎已经被暮气所侵蚀。
心思悄然转了转,苏穆并没有多言,只是按照流程和景煜交接了一下防卫的事情,便护着车队继续前行。
自从苏穆到来之后,树林之中那股令人厌恶的感觉便消
失了,如同潮水一般退得干干净净。
等到抵达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照理说军队不可入都城,但皇帝却坚持让苏穆带兵把自己送回了宫里。
如此大的动静,寻常百姓尚且隔着门缝向外偷看。勋贵世家更是一夜无眠,都在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待到第二日早朝的时候,皇帝并没有现身。
就在朝臣们感到奇怪的时候,徐朔带来的一道圣旨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炸得众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三皇子楚柏宇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楚柏宇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
“皇上封三殿下为太子!?我没听错吧?”
“皇上迟迟不封太子,怎么去了一趟行宫探望婉贵妃,突然就选定了三殿下?”
“今日二殿下为何没有上朝?”
“婉贵妃说好是去养胎的,结果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被皇上风风光光接回来了。难不成是中途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二皇子不在现场,但并不妨碍这些人打探消息。其中最受关注的便是随行回宫的景煜,不过眨眼的功夫,他身边就围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