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就到,魏招招这边电话还没挂断,便听见对面突然吵闹了起来,紧接着就有人进了办公室,通知说来了个男大学生要找魏招招。
竟然是魏承业和老两口双管齐下,一个去出租屋、一个到公司来堵人了。
“让他到办公室来见我,再找两个保安过来。”牧卓将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倒扣在桌上,打开电脑噼里啪啦的忙活起来。
很快,魏承业就被人领进了办公室里。
牧卓看着大喇喇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个头中等偏瘦、耸肩塌腰没个正形,细长的眼下尽是青黑,一进屋就毫不客气的四下打量起来。
不仅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精气神,连面相也和魏招招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简直……不像是亲姐弟。
“你就是我姐的老板?”魏承业呲着一口烟牙,无赖似的把脚搭上桌子,“我姐上班上的好好的,突然就联系不上了,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可就报警了啊!”
看着那双鞋上显眼的品牌logo,牧卓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魏招招缩在工位上啃面包的样子,还有翻来覆去穿到他都眼熟的几身衣服。
于是他也拿出十二分的冷脸,将电脑转了个个儿朝向对面,“要报警就尽快,你姐卷了我公司账上的二百万跑了,现在法院传票都不知道寄给谁去!”
电脑上是他临时找来的传票照片,方才将名字和日期ps了一下,这会儿拿来忽悠人正合适。
“二百万?!”魏承业刀削似的眼睛骤然瞪大,唾沫横飞的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有这么多钱她不拿回家里,自己带着跑了?!”
“养不熟的白眼狼!白瞎家里供她上大学了!”
“你搞清楚,这是我的二百万!”牧卓冷笑着敲了敲桌子,“我还没找你们家的麻烦,你倒上我这儿来闹了?”
说着他又拿起手机,虚按两下装模作样道:“徐律师,那个挪用公款的案子,被告还要加上的父母兄弟。”
“对……就按知情教唆起诉……我要她们家所有的财产都被强制执行……”
一听说自己要被牵连,魏承业早忘了想要闹事来捞一笔的初衷,慌里慌张的起身就往外走,全然不复刚进门时嚣张的模样。
按照约定,牧卓的帮忙就该到此为止了。
但他这会儿也被勾起了少爷脾气,十指交叉撑在胸前,好整以暇的开口道:“我已经跟安保部打过招呼了,见到你直接扭送进警局,你姐跑了、总不能让你也跑了。”
“说不定她能看在姐弟亲情上,主动来投案自首呢……”
魏承业不信邪的拉开门想要出去,果然见到两个精壮的保安就在外面守着,见他探头双双握着短棍凑了过来。
他不过就是个学生,撑死了就是抽烟喝酒打游戏,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你、你不能因为她的案子牵连到我!”魏承业连忙关上门,心虚的舌头都在打结。
“不能?”见到他这副遇事就怂的样子,牧卓愈发咄咄逼人,“你们是一家人,赃款肯定都受用了,我当然能追责!”
牧卓说这话原本意在讽刺魏承业,谁知他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辩解道:“不是一家人!我们不是一家人!”
“那个没良心的赔钱货是捡来的!她的罪不能牵连到我们头上!”
听他爆出这么个惊天大瓜,电话两头的牧卓和魏招招都有瞬间的呆滞,反倒是魏承业还在喋喋不休:“我回去就跟爸妈说,我们把她弃养了,这件事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牧卓也不敢随便拿主意,只好拿起手机给魏招招发了个消息:“你打算怎么办?”
几乎是同时,魏招招的回信就发送过来,短短三个字带着断骨拔筋的果决:“答应他。”
于是魏承业得了牧卓暂时观望的保证,欢欢喜喜的赶回去准备断亲。
牧卓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反倒被有些释然的魏招招抢了先:“今天多亏了牧总机智,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再请您吃饭哈!”
直到挂掉了电话,魏招招才泄了气的滑坐在了地上,缩在大楼拐角的阴影里默默抹了把泪。
这么多年来她遭受最多的痛苦都来自家人,甚至年少时还钻过牛角尖,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才不得父母宠爱。
现在知道了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是魏家人,心里多少能有一些慰藉。
可转念一想,她这一辈子被生身父母抛弃过后,又要被养父母再抛弃一次,又觉得世事待她实在是不公平。
或许是她抽抽搭搭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怜,魏招招哭着哭着、脚边就多了一瓶水、一个面包,抬眼看去却只见一个瘦高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唯独腕骨上那串硕大的檀木佛珠叫人印象深刻。
“完了,我已经被穷酸腌入味了。”魏招招哭笑不得的抹了把脸起身:“要不怎么一看就以为我是饿哭的呢。”
该说不说,这面包又香又软还带着奶油夹心,吃完之后的确整个人都好了不少。
估摸着魏承业已经将“噩耗”传达给了老两口,魏招招这才接起第五次打来的陌生电话,故意战战兢兢的问道:“喂?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