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波至今,有过两次落网经历,头一次有龙君相救,虽然他很缺德地把她变成了泥鳅,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这次呢?这次捕捉她的人好像很厉害,龙君又托身成人,法力尽失,恐怕就算想起以前的事来,也没有办法救她了。
完了,历劫的到底是谁?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多舛呢?以前在唐朝,雷神电母和荧惑君还能来水一水,如今进了九黎壶,是他们到达不了的异界,再也没有人来伸援手了。
她被装在缸里运送进城,那位殿下是个极有心机的人,也许是要利用她达到某种目,连盖布都没有一块,就那样招摇过市。她扒着缸壁向外张望,街道两旁人山人海,挤满了来围观的百姓。桃花湖里出鲛人了,简直令人惊讶。这个世界当然也流传鲛人的传说,但那是存在在神话故事里的一种怪物,从来没有人亲眼见到过。据说是人身鱼尾青面獠牙,究竟是不是这样,有活的摆在面前,必须要来看一看。
夷波咬住了唇,对人并不感到畏惧,怕的是再也见不到龙君了。她捂脸哭起来,眼泪遇风幻化,那些老百姓就大喊大叫,“快看,快看,哭了!鲛珠!鲛珠!”
人群涌动起来,道旁的禁卫几乎拦不住。夷波坐的车颠簸了下,她惶惶睁开眼,于千千万万人中看到了那张脸。
她挺身而起,可是顶上有栅栏一样的东西盖着,像囚车似的,她跳不出去。她只有使劲拍打缸壁,不能说话,说了更值钱,便尖声嘶叫着,但愿他能看到她的绝望。
他不是无动于衷的,他的脸上有焦虑,在人群外围跟着她的车辇奔跑。她徐徐长出一口气,昨晚上的一吻起作用了,那个处男综合症患者,似乎也有谁先盖章就归谁的毛病。还好她在他成亲前遇见他,如果晚来几天,他娶了别人,也许就对别人忠心不二了。
她向他挥手,轻声说:“干爹,你要来救我啊。不知道这些人要把我怎么样,万一蛋碎腹中,那就糟糕了。”
还好他有时不靠谱,但大事上从不糊涂。他向她比了个手势,让她按捺,她扒着冰冷的琉璃点了点头,知道他不会不管她,他一定会来的。
遇到险境的时候,她也怨恨自己妖力不够,然而两百岁的鲲鹏,相对于亿万年的生命来说,差不多属于婴儿期。离相君那样的能力,也是累积到十万岁高龄的时候才充分体现的,她唯一能和父亲相比的就是早婚破纪录,至于别的,简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他的女儿。车辇进了城池,城内防守严密,没有积压的人群,很顺利地驶入了一座府邸。
到达目的地,几十个人一齐出力才把她抬下来。近侍纳罕,“这鲛人的份量抵得上一头象了,运进京的话,要多预备几辆车轮换。”
那位王没有搭腔,走过来查看,语气很和善:“路上颠簸,辛苦了。别害怕,已经到家了,可以好好休息两天。”
夷波戒备地看着他,庆幸自己是一条鱼,就算这个王心怀不轨,苦于无门,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被运进一间金碧辉煌的屋子,有错金银的柱子,还有鲛绡一样柔软的纱幔。幔子后面修了一个很大的水池,大概是专门用来洗澡的,四个角上有龙头喷水,池里烟雾缭绕,在人类看来已经是十分舒适的了。
他们把她放进池中,她凫水游到角落里,半张脸隐匿在水面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眈眈相望。他笑了笑,笑起来唇角有梨涡,显出一种奇异的,孩子气的感觉。
“地方小了点,暂且将就,等我修了更大的池子,再把你搬到那里去。”他蹲下,水上浮现他的倒影,“我叫青雎,是这中山郡的王。当今君王有二十七子,我排二十五,他们也叫我二十五郎。”他的声线很柔软,但是又夹带着某种冷硬的力量,对她说话的时候尽量收敛气势,却在收梢处留下了棱角,“告诉我,你从哪里来。”
夷波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从面相上分析,这绝对是个隐忍的野心家。二十七个兄弟,他排二十五,太弱势了。所以他拉拢太子,比在别的地方动脑筋有成效,果然是有算计。
他的问题,倒不是她不愿意回答,是因为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等了半天,不见她有反应,自己给自己解围,“我想你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复自言自语,“怎么能要求一条鱼会说人话呢,以前有船只到了海外,常听见歌声,据说是鲛人夜唱。你们用歌声来交流,那么你会唱歌吗?”
夷波不耐烦,这人是话痨吗?对着听不懂人话的还能唠半天,一定是平时太寂寞了,没人陪他说话。
正腹诽,门吱呀一声开了,匆匆的脚步到了池前,一个华服女子道:“我听说桃花湖中捕获鲛人,在哪里?”结果一眼看到池中美人,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便发作起来,“什么鲛人,假借名头养妾才是真的!我信了你的邪,还匆匆赶来看,谁知你就让我看这个!好你个青雎,我要禀报父王,请父王替我做主!”
眼看着要大吵大闹起来,中山王皱了皱眉,很反感,却还是和颜悦色,“并没有骗你,确实是鲛人。你往水下看,看见鱼尾了吗?你这人就是太性急,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非要吊嗓子吗?”
于是努力穿过水幕看池底,水波荡漾,看不真切,只有隐约的一点迹象。王妃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