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想把宁宁接回去——”顾野话还没说完,便见姜悦脸色唰一下白了,本就大的眼睛都睁圆了,黑色的瞳孔紧缩,显然非常震惊。
“他们怎么能这样!”姜悦不但震惊,还很生气。
虽然她很同情宁宁亲妈的遭遇,但是,但是她和顾野辛辛苦苦将宁宁养这么大,养得这么可爱,施家人一直不管不问,这时候说要来接走就接走?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同意了?”姜悦眼眶都红了,气的!
此时她突然有一种自己手里的宝贝被人强行抢走的愤怒感觉。
“还没有!”顾野握住姜悦肩头,望着她紧抿的嘴角,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舍不得宁宁,我也舍不得!但他们跟我说宁宁妈妈很想宁宁,如果宁宁回去,对宁宁妈妈的病情控制也会有好处!”
“那他们怎么早不来接宁宁!宁宁亲妈又不是才生的病!”姜悦怒道。
如果顾野没跟她说施家老大要跟宁宁妈妈结婚的事,她或许还会认为施家人是真的想宁宁了。
可当她知道施家有这样一个安排时,姜悦哪里听不出来,施家是为了让大儿子名正言顺地娶守寡的二儿媳妇,才想着把宁宁这个孙女接回家的。
这样就能对外声称大儿子是为了照顾去世兄弟的孩子才娶了弟媳,不至于让外面的人说闲话。
顾野心里也不舒服,但他还是耐心地跟姜悦解释:“姜悦,那毕竟是宁宁的亲生母亲,我拒绝不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明白!”姜悦一听这话,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愤怒地推开顾野,“反正我不同意宁宁回去!宁宁亲妈是生了宁宁,可是我们养宁宁,付出难道不比他们更多吗?”
顾野捉住姜悦的手,想继续劝她,却自己先叹了口气。
其实他哪里不知道宁宁留在他和姜悦身边对宁宁来说是最好的,可宁宁妈妈是老班长的遗孀,是宁宁的亲生母亲,她要接宁宁回去,于情于理他都无法拒绝。
顾野想起下午他突然接到电话,站岗的士兵说有三个人找他,姓施,从山省来的,他当时还很诧异。
施这个姓不算常见,他唯一认识的姓施的只有老班长。可是几年都没联系过的老班长的父母为什么突然要来找他?
当顾野去到营区大门口,一眼便认出那对佝偻身形的老夫妻便是施班长的父母。
上一次顾野见到施班长的父母还是两年多前,他收到消息说宁宁生病了,那是老班长留在世间的唯一骨肉,所以顾野毫不犹豫便请了假,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又转汽车,走山路,赶到了施班长老家,见到了高烧不退,瘦弱的跟小鸡仔一样的宁宁。
施家条件很不好,住的是草房,家里人口多,孙子孙女好几个,对宁宁这个遗腹子照顾的并不周到。
倒不是说他们嫌弃宁宁,只是毕竟宁宁出生就没了爸爸,妈妈也不在身边,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没办法尽心尽力照顾。
平时是宁宁的三个婶婶轮流给宁宁喂点米汤,可他们都要上工,自己也有孩子,哪有那么多精力能把宁宁伺候好。
那时候宁宁快一岁了,长得连人家四五个月的小婴儿都不如,本就早产先天不足,瘦的皮包骨,还三天两头生病,家里就随便抓点草药灌进去,俨然一副是死是活听天由命的架势了。
顾野那么刚强的性格,在看到躺在屎尿中,来不及清洗,一身臭味的宁宁时,还是红了眼眶。
当时他便做了决定,他要带走宁宁,收养宁宁!
顾野是真的把宁宁当成了自己亲生的一样待的,要不是因为宁宁一句想要妈妈,他也不会去相亲,更不会遇到姜悦。
可是现在施家人突然过来就要带走宁宁,他当然不能接受!
“姜悦,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宁宁知道,明天我带宁宁去见见大叔大娘。”顾野目光沉了沉,施家老夫妻千里迢迢赶过来,他就算是看在老班长的份上,也不能慢待他们。
他们也毕竟是宁宁的爷爷奶奶,血浓于水,他不能不让他们见宁宁。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灶膛里的木柴还在烧着,大铁锅里水烧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水蒸气升腾起来,温度似乎又高了一些。
“顾野,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姜悦刚刚是情绪激动了点,这时也冷静下来。
顾野抱住姜悦,将她的脸按在胸膛的位置,闻着姜悦发上的幽香,他轻叹一声。
姜悦明白顾野心里不好过,于是分析道:“宁宁并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世,她一直认为我们就是她的爸爸妈妈。现在突然把她带走,告诉她要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起生活,还要叫那个人妈妈,她能接受吗?”
其实家属院里有些嘴坏的,比如说从前的李红英,还有混进来一段时间过的姜母都有在宁宁跟前碎嘴,说宁宁不是姜悦生的,只是个外面捡来的,但是宁宁并没有听进去。
一来宁宁年纪还小,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二来姜悦提前跟宁宁讲过,那些说宁宁不是妈妈亲生的人,都是坏人,她们就是见不得她好,见不得宁宁好,才会故意挑唆。
后来再有人故意说宁宁不是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