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一开始,费鹜苏就表现出了极强的,对于这场议和的正视,以蒙蔽对方。
目前来说,他的表现还算得上成功,只是双方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狐狸,单从表面,谁也不能肯定对方的真实意图。
但明面上,至少离王是没有起疑,只是颇为无奈道:
“看来本王是说服不了费将军了,既然如此,那便只能谈判桌上见了,营帐已经设好,就在湖边,费将军,请吧。”
说着,他便做了个手势,示意身边的护卫推着自己向湖边的郢泽走去,然而面前的费鹜苏却未曾动身,视线反倒又落在了他的双腿之上,开口问道:
“本王听闻,离王的双腿已经痊愈,可以正常行走,为何今日一见,离王还是借外物挪移,不肯在人前站立?”
离王微微一愣,继而笑道:
“原来费将军是疑心孤这双腿,既然费将军好奇,便给费将军瞧一眼,也无大碍。”
说着,他微微转头,唤道:
“七刃,扶我起来。”
身旁的护卫应声,扶着男人缓缓从轮椅上起身,最后站直了双腿,而后离王才松开了护卫的手臂,一阵风过,又忍不住
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看便要失力向前倒去。
身旁的护卫连忙上前搀扶,却被离王伸手推开,自己再度缓缓站直了身子,抬头看向费鹜苏道:
“让费将军见笑了,孤这双腿,虽然治好了,可惜身子太虚弱,行走颇为艰难,平日里很是不便,故而孤才长日假以外物,如此,费将军可还满意?”
费鹜苏扫过男人的双腿,见他的确未曾借助外力便能战立,只是有些虚弱,便不再多言,提步向营帐的方向走去。
姜聿深深地看了离王一眼,亦跟在费鹜苏身后,欲要进入营帐之中,却被营帐门口的兵卒拦了下来,指着他腰间的长剑道:
“两军议和,不可携带兵器,长剑不能带入帐中。”
姜聿抬头看向费鹜苏,手却握紧了长剑,不肯交给门口的那名兵士。
费鹜苏则转头看向身后的离王,难辨喜怒道:
“两军议和,按旧例,自然是不可携带刀兵,不过今时不同以往,议和的地点是你们选的,营帐内外是你们布置的,只解我二人的刀兵,这满营的护卫,却还手握武器,离王此径,不像是想要议和,倒像是要审问我二人。”
离王身边的护卫下意识便要上前,被离王伸手拦下,笑道:
“费将军误会了,议和之时,本王自然有足够的诚意,本王也相信,费将军和这位小兄弟的诚意,那便不必解兵,就这般议吧。”
身边的护卫却是知道费鹜苏的厉害,不放心此举,且心里清楚,这场议和压根只是一场戏,他们等着的,是京中皇帝遇刺驾崩、好让他们能名正言顺进京为主的机会,觉得此举太过冒险,还想再劝。
然而离王尚且笑着,只转头看了他一眼,护卫当即便不敢再说,低着头顺从地推着离王走进了营帐。
只是费鹜苏他们不解刀兵,那么营中护卫自然也就还带着刀剑,离王左右都站着带刀的侍卫,眼神警惕地看着对面的费鹜苏二人,似乎只要二人有一丝异动,便会瞬间拔刀而出。
费鹜苏早有预料,其实能不能带着兵器入营,对于刺杀离王的难度,影响并不大。
甚至两人带着兵器入营,反倒会让对方更加警醒小心,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但他却必须要同离王辩驳,争这一个不解兵的机会,不是因为带着兵器更容易刺杀,而是因为,
假如费鹜苏当真是来议和的,那么在对方占尽优势的前提下,一定不可能同意解兵。
倘若他不争取,以离王的智谋,定能马上察觉他们此行的目的绝非议和,而是自己。
故而离王答应他们带着兵器谈判,正是因为信了费鹜苏前来议和的意图,像这样的聪明人,格外容易自满自傲,以为自己算尽了一切,故而才让费鹜苏有了可乘之机。
费鹜苏亦没有“辜负”离王的期许,一整个上午,都态度坚决、极尽所能地争取议和的条件。
无独有偶,离王也是一心想让费鹜苏觉得,自己当真想要议和,所以也是轻易不肯让步,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站在一旁的姜聿若不是心里知道此行的真正的目的,恐怕真要以为,这两人是真心想谈判出个合适的条件来。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直到午时,双方亦是相持不下,费鹜苏倒是无碍,但离王这身子骨,却是坚持不下去了,必须要休憩片刻。
故而双方暂时停下了谈判,各自修整吃饭,补足了体力,等到下午再进行新一轮的谈判。
等到再进营帐的时候,离王身后的两个护卫,其中一
个已经换成了一个药师打扮的白发老人,应当是为了防止离王出什么问题,在一旁守着,离王的脸色也显见得要比上午更白了几分,咳嗽也更频繁了些。
姜聿的目光扫过那站在离王身边的医师,心里清楚,这恐怕就是治好离王腿疾的那所谓百毒老人了,就是此人研制的毒药,害的平叛军几万将士葬身异乡,里面还有不少,是曾经同他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似是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