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下马威这一招,只要用好了,不论是在什么场合,都能让你先一步掌握主动权。
此刻便是如此,对方检查过信物之后,压根就没有怀疑,楼绒绒会是假扮的,当即便诚惶诚恐地上前行礼道:
“见过寒二大人,寒三大人昨日起身回南梁时,说您会在明日到达,接替他主管组织在大庆京城的事宜,不曾想您却早一日到了,还……咳……还是以这样的方式现身,请恕属下没能及早认出,有失远迎。”
大约是对楼绒绒不设防的缘故,他这简单一句话,却相当于告知了楼绒绒许多急需的消息。
首先是他的称呼,跟那两个小卒不同,主事似乎毫不犹豫,上来对楼绒绒的称呼就是“寒二”,说明“寒三”离开时,曾明确地交代过,来接替他的会是“寒三”。
主事腰间挂着金腰牌,显见得在组织之中地位也并不低,但却对拥有玉扣的自己毕恭毕敬,显见得在寒江雪内部的等级中,目前已知最高的应当就是寒玉制成的玉扣对应的等级,而且这个等级的人直接主管了寒江雪在大庆京城的事务,地位极高。
楼绒绒不禁庆幸
,自己来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幸运,金腰牌等级的主事显然对寒玉等级的人并不熟悉,否则也不会误认自己,但从寒三离开时的嘱咐就能推算出,寒玉等级的人彼此之间显然是互相熟识的,她来得早一日迟一日,广寒苑都会有寒玉等级的人坐镇,到时候恐怕自己就没这么容易蒙混过关了。
再就是他说,寒三起身是回南梁,这是不是说,寒江雪这个组织,其实是以南梁为发展壮大的?南梁在大庆南方,结合几年前寒江雪就在大庆淮南一带有所渗透,这个推论恐怕有不小的可信度。
楼绒绒脑海中飞速思考着这些问题,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只侧撑着头,食指指节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打着,她并没有着急第一时间回应或是提问,因为她知道,此刻最焦急地绝不是她,而且多说多错,与其冒着开xx露自己的风险,还不如压迫对方,等对方吐出更多信息再应对不迟。
果然,在她这里只是思考时下意识敲打桌面的动作,在主事那里,却翻译成了对他态度的不满,也是恰因为听寒三说过,前来接替他的寒二脾气颇为难伺候,主事这才
愈发坚信自己的推测就是事实,否则能负责经营这么一大个组织分部的主事,也不至于被楼绒绒如此简单就拿捏。
但此刻,他是一点没敢怀疑,一边揣测这位大人究竟是因为什么在生气,一边小心翼翼道:
“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又亲自视察了组织的运行,想来定是颇为疲累,属下在黑街顶楼为您准备好了房间,啊……当然,还有您的守护者大人,您若是没有其他要求,现在属下便可带您前往,组织最近各项重要筹划的资料,属下也早已提前备好了,待得明日您歇息好了,就一并送到您的房间去——”
“不必。”
主事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得一道淡漠的女声道。
他一时有些愕然,一方面是对方拒绝了他的提议,另一方面……原来那位传闻中脾气颇为暴躁的寒二大人,居然是个女人?
但反应过来之后,主事立刻意识到,就算对方是个女人,能成为拥有“寒二”这个名字之人,也绝不是他能怠慢得起的,于是连忙询问道:
“那就让属下先引大人去顶层休息,等大人何时有空闲想看了再……”
谁料这回,楼绒绒
打断得更快,而且语气里带着以假乱真的怒意:
“寒三带的人就是这种货色?我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赶来,是为了来享乐休息的吗?我现在就要看到东西,就这里,就现在,明白了吗?”
主事慌忙起身:
“是,是,属下这就去!”
说完不敢停留,当即便转身出了密室,出门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密室的门关上,楼绒绒长出了一口气,但心里的那根弦,却始终没敢松,她也不敢赌,自己当真能骗得过对方。
没等她忐忑多久,密室的门就再一次打开了,主事再见楼绒绒时,明显冷静了许多,也专业了许多,不至于方才那样被楼绒绒的气势所摄,随着楼绒绒翻看着手中的书卷,主事也在一旁讲解着:
“这是咱们在大庆京城分布的所有暗哨,这一部分是咱们组织的人负责的,这一部分则多是后来发展的下线,但是忠诚度都还不错,一般的信息传递没有问题。”
楼绒绒翻开那一沓记录,果然见到了不少铺子和街巷的安全屋,意料之中地,其中有几间铺子,正是厉严强和周仕兴他们经常光顾的。
楼绒绒翻看时,
特意将主事所讲的由原本组织来人负责的暗点,尽力都记了下来。
而后一个簿子,楼绒绒甫一翻开,主事便积极介绍道:
“这是寒三大人划出的,有可能收买的大庆官员和一些有影响力的人物,您瞧瞧,底下划了线的,是咱们已经接触过,反响还不错的,画着圈的,是接受了咱们的好意,愿意给咱们行一些方便,透露一二情报,但再进一步,就有些抵触的。”
楼绒绒翻看着名簿,忽而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