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商侧身，只替长公主受了半礼，刚要开口说话，又见一条长队抬着箱笼向书馆来了，比起长公主的十几担，这一次的礼物甚至一眼望不到头。
素商当即便笑道：
“看来今日公主的书馆实在颇为热闹，素商便不再叨扰，这便回府去了，长公主还说了，若是得闲，公主往后大可多去长公主府转转，长公主听闻公主您的事迹之后，当真打心眼里喜欢公主您呢。”
楼绒绒苦笑道：
“那我可真是受之有愧，春寒，再去送送素商姑娘。”
这头人刚起身，那厢新的队伍的领头终于到了书馆，楼绒绒一眼便瞧着打头的那马车眼熟，果不其然，下一刻，一道身穿飘逸出尘的玉绿色仙鹤云纹交领大袖衫、手打白玉青竹扇的身影走下马车。
楼绒绒眼前一亮，当即便迎了上去：
“美人哥哥！你不是去外地行商了吗？何时回京的，我怎的不知？”
身后的侍女笑道：
“何时回的？自然是方才才回来，我们公子啊，自从得知您今日书馆要开馆，就着着急忙慌，非要敢在今日之前回京，差点连大客户的单子都不肯接了，最后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今日。”
“您别看
咱们公子这会子清风霁月，方才在京城外时，可是赶路赶得一身狼狈，方才才得空洗沐芳兰，换了身衣服，就直直往您这儿来了。”
对于侍女的“出卖”，云言竹只一打竹扇，微微扇着，但笑不语，这副清朗模样，实在难以让人相信他当真有仓促忙乱、灰头土脸的时候。
楼绒绒听了，却是实打实有些心疼了。
她是知道云言竹平素有多在意形象的，能让他忙到不顾形象，赶路到灰头土脸，显然是在意极了，才会如此。
然而触及楼绒绒心疼的目光时，云言竹却收了竹扇，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笑道：
“莫要听这小妮子胡言乱语，还是来看看哥哥都给你准备了些什么吧。”
说着对还在不断往书馆前的空地往下放箱笼的队伍抬了抬下巴，众人会意，亦将箱笼打开。
令楼绒绒意外的是，最有钱的云言竹，却没有送金银，送来的却全都是普通的竹纸、毛笔、墨和砚。
这些东西，虽然不贵，但却都是楼绒绒最需要的，要同时供一大批女子读书，所耗的笔墨纸砚，本就是一个无法估量的巨大数目。
京城女子并不少于男子，甚至女子反而要更多一些，虽说
有勇气来书馆读书的女子并不是全部，再除去过于年迈和过于年幼者，甚至不到其中一成，但是亦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京城周围生产笔墨纸砚的商家，本来已经适应男子读书所需的供需，贸然加上女子的需求，就会导致有一部分供给不能被满足，这些文房所用的价格短时间必然疯长，关键价格且放在一旁，到时候能不能买到，且还是两说。
这也一直是楼绒绒心头的一大问题，她本是打算先购入一批暂时够众人短时间使用的笔墨纸砚，而后派人在京畿周边地区，或者其他省份去买，但是云言竹的到来，却替她直接解决了这个问题——
拥有绝佳商人思维的云言竹，早就比她还早地预料到了这一点，在回京的路上，就已经替她购入了至少够这些女子书写学习三个月的笔墨纸砚。
更关键的是，云言竹还笑着对楼绒绒道：
“你不必担心，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替你谈好了相应的供货商，走云氏的商道，每个月的供应都会及时送到，往后你书馆的耗费，哥哥替你全包了。”
楼绒绒是真的没想到，云言竹竟为自己做到了这番地步，一时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又不知说什
么好，开口道：
“美人哥哥……其实你不必做这么多的，我有钱……我亦可以供得起她们……”
云言竹却笑道：
“若是为你，你觉得沉重，不若想，这是哥哥代表天下父兄，给女子们多年来未曾能读书识字的弥补，这样一想，会不会好接受一些？”
楼绒绒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抬头看向云言竹，点了点头。
云言竹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
“这不就好了吗，你所做之事，是旁人不敢想，或是想了亦不敢做的，因为难行，自然要多些人襄助，才能走得顺遂，凡愿意伸手帮你之人，你便妥帖受着，要知道他们不止是帮你，亦是以此襄助那些你所帮助之人。”
楼绒绒狠狠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还没开口说话，又听有人嚷道：
“来，让让，让让啊。”
抬头看去，便见冷玉禾、萧玉儿、南芷涵他们六人也来了，几个人都是自己凑了攒的零花钱，其中萧玉儿的尤其多，冷玉禾的也不少，但令楼绒绒惊讶的是，最多的竟是一向沉稳少言的南芷芊。
察觉到楼绒绒讶然的视线，南芷芊笑了笑说：
“既然是辛苦攒下的钱，自然要用到最需要的事情
上去。”
言语间流露的意思，竟是罕见地对楼绒绒的作为表示了鲜明的支持，甚至不惜拿出自己积攒多年的小金库——以正常官员子女的月奉，再加上可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