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思绪局限了,北秦未必将这批火器运出城了,若是吕岚因为乌鸦被抓警觉起来,很有可能为求稳妥,将火器留在京中。
那么,若她是吕岚,会将这批火器藏在哪里呢?哪里最不可能被怀疑呢?
楼绒绒眼前忽然浮现出方才出府时,抬着一箱箱北秦送来的礼物的仆从,比抬着其他箱子时更艰难用力的情景,脑中灵光一闪,吩咐孤城道:
“回王府。”
吕岚心尖一颤,脸上的笑容虽未变化,语速却微妙地加快了些许,忙道:
“既然搜也搜过了,公主撒够了气,本王便就此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守城的兵卒也让开了,然而没等车队行出半尺,楼绒绒微微掀起车帘,轻笑一声道:
“三狼主急什么,承蒙您厚意,送了那么多好东西来府上,我还想请三狼主来王府坐坐,当面表达一番感谢呢。”
看着楼绒绒那双沉静清亮的眸子,吕岚眉头控制不住地跳动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再也保持不住,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小丫头已经猜出了那匹火器的藏身之处。
他心里暗骂一句,不愧是费鹜苏亲自认下的妹妹,才这般年纪,心眼子
上的窟窿竟已经多得数不清了,兄妹二人都仿佛是他们北秦的克星一般。
然而,心中再如何恨不得把眼前之人大卸八块,吕岚却知道,这一趟自己是决计不能去,否则当面被拆穿自己偷渡火器,那便不是自己办事不利的问题了,而是背着狼主私屯兵火,到时候自己在狼主面前……
他牙根一酸,脸上露出一个亲近的微笑来:
“公主客气,我们北秦人一向敬仰摄政王殿下,区区薄礼,不过一点心意,怎好劳公主如此挽留?路程遥远,我等还是尽早上路,就此谢过公主的好意了。”
言罢转身,当场便沉下了脸,手势催促着车夫快走。
然而还未走出半步,两侧的兵卒便上前一步,将他们重新围了起来。
吕岚知道,这个时候再不走,等会就真的走不了了,他一咬牙,强行带着车队继续向前。
然而,下一刻,四字军手中的长剑齐刷刷拔了出来,雪白剑光一闪,北秦人下意识也后退半步,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眨眼间,气氛便剑拔弩张起来。
吕岚缓缓转头看向楼绒绒,脸上不再带着一贯伪善的笑意,反倒阴沉如雷,双目阴鸷,独属
于马背上民族的杀戮气场释放无余:
“公主这般做派,可是要同我北秦为敌?”
这种杀气,除了常年在战场上征战的老兵,普通人几乎都会被吓到胆颤,然而吕岚却用来吓唬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显见得也是黔驴技穷了,不得已连这种威吓的手段都使上了。
然而他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下一刻,只听远处马蹄声响起,一道冷淡中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
“若本王说是,那又如何?”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身重紫蟒袍的费鹜苏策马而来,倒提着长枪,红缨飘扬,神色淡然,看向吕岚的目光中却带着不可置喙的愠怒。
这般景象,北秦人再熟悉不过,当年费鹜苏就是这般倒逼北秦军队退避十二城的。
吕岚杀气再重,却也在看到费鹜苏如此姿态的一瞬间,心神俱颤,哪还有方才的半分威势。
费鹜苏勒马,刚巧停在楼绒绒的马车和吕岚之间,微微抬眸,视线扫过眼前的景象,而后才回到吕岚脸上,方开口道:
“本王竟不知,狼主何时有了同大庆开战的念头?”
吕岚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在楼绒绒面前,他敢虚张声势,然而
此刻,他却压根不敢妄言一个字。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个真正的疯子,只要他说是,费鹜苏就敢当场入宫,自请出战,到时候,费鹜苏会如何他不知道,但破坏了狼主的计划,他这个三狼主的名号,还能不能保住都尚未可知。
这时,费鹜苏身后的楼绒绒却笑吟吟出声道:
“哥哥,莫要如此认真,三狼主不过是同妹妹我开个玩笑,三狼主,您说是吧?”
这兄妹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吕岚有苦难言,只能打掉了牙齿和血咽,不情不愿地笑着附和道:
“是极是极,公主说得对,北秦同大庆交好十数年,怎会轻易开战呢?”
楼绒绒笑道:
“这便是了,那就请三狼主移步,到王府喝杯茶罢。”
看着眼前费鹜苏的脸色,吕岚几欲拒绝,然而到底还是迫于费鹜苏的威势,低头妥协了。
费鹜苏脸色未变,吩咐身后的斜阳道:
“既然其他各国的使臣也还未来得及出城,那便一并请来王府吧,本王也想当面谢谢他们的厚礼。”
楼绒绒看向他,明白费鹜苏这是替自己在揽责,自己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公主,细算
起来,其实没有权力阻拦诸国使臣出城,而费鹜苏出面再将人请来,那就变成了摄政王邀请各国使臣暂留了。
各国使臣浩浩荡荡地来到摄政王府前,一进门,便见各国送来的礼物全都整整齐齐码在了王府前院,根据不同的国家分门别类都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