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绒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因着任明昭的缘故,她早就查过此次会来参加万国会的使臣,这位所谓的北秦九公主自然也没有错过。
北秦人出身游牧,习惯将自己的皇帝称为狼主,各位拥有继承权的皇子和公主亦被各自领地的民众称为狼主,譬如如今传闻中最可能继承狼主之位的四皇子,就拥有北秦最富饶的一片草原作为领地。
而其余没有继承权的皇室子女,则不会拥有自己的领地。
譬如这位族名阿拉搭琪格,意为“金花”的九公主,就没有自己的领地。
但北秦皇帝并非是不宠爱这个女儿,相反,正是因为太过宠爱这个女儿,才没有给予这个女儿继承权,只想让她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姑娘,远离权力的漩涡。
正是因为没有继承权,又从小性子活泼贪玩,这位九公主的各个兄弟姐妹都对她很是宠溺,这样一来,便将这位九公主宠得愈发无法无天,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几个哥哥姐姐也会让人在冷到结冰的寒夜,跳进河里给她去捞。
从方才那忍无可忍的一鞭子里,楼绒绒也看得出来,对方骨子里不是个能忍耐的性子,但此刻却选择了
息事宁人,多少让人觉得很是可疑。
难不成是因为哥哥的缘故?楼绒绒微微一想,自己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不会的,就算北秦人的确恐惧费鹜苏带来的阴影,但绝不会只是因为一个名头就直接吓破了胆,对方的做法,倒更像是忌惮什么,所以不能对她出手。
在众人的视线中,名叫阿娜日的侍女穿过层层人群,迅速会使馆去取钱了,然而这位九公主和她的其他下属,却只能站在这里,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樊楼到使馆来往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短短的间隔却显得无比漫长。
直到侍女气喘吁吁地拿来了银票,那位北秦九公主顿时迫不及待地一把抢过来,一把丢向了掌柜的,狠声道:
“拿去!”
掌柜的手忙脚乱地接住一张张飞舞的银票,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看得北秦一行人心中更是郁闷。
原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几人也不打算继续站在这里受气了,提步便要离开,不料刚到酒楼门口,就被一队队身穿甲胄的士兵围了起来,为首的正是萧玉儿的亲爹萧立。
他冷着一张脸,开口道:
“方才接到线人来报,说有人在此闹事
,本将特前来抓捕,还请几位配合,跟本将走一趟吧。”
忍无可忍,阿拉搭琪格直接黑了脸,质问道:
“我们从北秦远道而来,这就是你们大庆的待客之道?”
身后,楼绒绒的声音再度传来:
“九公主此言差矣,与其说我们大庆的待客之道有失,不如说是九公主你的手下没有恪守来宾的规矩,先对我大庆子民动了手,有句话你的仆人倒是没说错,你们现在不是在北秦,是在我大庆的土地上,那就得守我大庆的规矩。”
阿拉搭琪格转头,后知后觉,怒道:
“是你通知这些巡防军的!”
楼绒绒微微一笑,提着裙摆从容地一阶阶走下去,直到站到阿拉搭琪格面前,无视她满是愤怒的眼神,凑在她耳边轻轻开口,如兰气息喷在她耳后,激起一阵战栗:
“是又如何,九公主是打算,当着我大庆将士的面,对我动手吗?”
阿拉搭琪格后退半步,退出楼绒绒的气息笼罩范围内,怒道:
“你!”
她忍无可忍,然而手刚刚摸到腰间的长鞭,四周的兵士便纷纷拔出了长剑,剑尖直指向她,紧接着她身后的人感觉主子受到威胁,也
纷纷拔出了武器,一时间双方间的局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正当这时,人群外忽然有人扬声道:
“萧将军且慢——”
楼绒绒抬眼看去,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使馆的方向匆匆赶来,脸上带着歉然笑意,一见面便对萧立行礼作揖道:
“舍妹顽劣,未能管教好下人,让萧将军见笑了,还望将军能看在两国情谊的份上,网开一面,放舍妹一马。”
萧立显见得是认得此人的,沉着脸对此人行了一礼道:
“三狼主说笑了,萧某也是奉命行事,职责所在,何谈放九公主一马?”
三狼主……楼绒绒在唇齿间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看向来人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戒备。
这位三狼主虽不像四狼主那般受皇帝重视,但同样是呼声极高的继承人之一,而且据说,此人心思极深,为了将来攻打大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多年来苦苦钻研有关大庆的各种情况,也熟知大庆的各种礼节习俗,包括政局、制度还有各种文化。
这样的人,心机极深,看着温润无害,不像普通北秦人一般粗鲁蛮横,但却宛如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让人不得不时时小心提防,可
怕极了。
这位三狼主显见得也是知晓萧立的性子,丝毫没有受挫,反倒依旧带着友好的笑意,对萧立道:
“萧将军错想了,在下的意思是,闹事的乃是舍妹的随从,舍妹不过是年纪尚小,不懂如何管教下人,萧将军只管将随从带去,至于舍妹,在下自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