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季本来是不打算答应的,毕竟酒肉在前,要是往常的话他定然是要急不可耐地赶走碍事的家伙,然后享用美酒佳肴的。
但看着楼绒绒那双略带戏谑的眼神,仿佛偏要看他笑话似的,刘子季莫名地心气就上来了:
“走就走!”
说着站起身来,沾满油光的手在破旧的长衫上一擦,问道:
“去哪?”
楼绒绒也不嫌弃他这副糟蹋样子,示意他跟着自己坐上马车:
“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向着竹棚街驶去,途中刘子季打量着马车的内饰,忽然问道:
“你不是扬州本地人吧?”
楼绒绒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刘子季哼笑道:
“那些扬州本地的富户,出行的马车一般都很是奢华,全是几辈子人攒下来的底子,好东西都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好货,你的马车里虽然物件也颇为值钱,但都是市面上能买得到的,一看就是从别处来的。”
楼绒绒笑道:
“没想到你倒是挺懂行。”
刘子季冷哼一声:
“那是,想当年,求着我刘子季的富户有多少……”
说着说着,他自己却想到什么似的,戛然闭了嘴,眼神黯淡了下来,也不继续吹嘘了。
正巧这时候竹棚
街到了,楼绒绒招呼他道:
“走吧,刘夫子,见见你未来的弟子们吧。”
刘子季这才回过神来,老实说,他确实有些好奇,楼绒绒明显不是扬州的富户,一般除非是把全家都搬到扬州来的富户,不然谁家会有十几个子侄需要人教。
然而下车后他还是吃了一惊,因为眼前并非什么豪宅富户,而是一处遍地泥泞、破烂旧街,当即有些愣神,心中狐疑更甚。
来到竹棚街后,楼绒绒一眼便瞧见了她此行来的目的——
不远处,孩子们好不容易搭起来的竹棚,被人掀翻丢在了污泥中,还有孩子们努力做导游换来的毛毡,捡来做饭桌的大木板,还有没吃完的一些包子馒头,全都被人丢弃在污泥中。
始作俑者是个身高体壮的成年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此刻举着棍棒,作势威胁身后护着一众孩子的楼竹卫:
“快把银钱交出来,否则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楼竹卫还没说话,后头的楼竹炜先气不过了,冒出头叫喊道:
“凭什么把我们的钱给你!那是我们自己一分一分攒下来的!你说给你就给你?我呸!你想得美!”
大家顿时都符合道:
“就是就是!”
“凭什么啊!”
这汉子嘿嘿一笑,呸
地冲地上吐了一口痰,将棍棒扛在肩上,伸出钵大的拳头,粗声道:
“凭什么?就凭这个!城南有谁不知道,我狂阿三出道就是这条街,这条街就是我阿三的地盘!你们在我的地盘上讨生活,就要交钱!不交就要吃拳头!明白了吗?”
楼竹蕊平日里文文弱弱的,这时竟敢出言反驳:
“胡说!我们来的时候这里明明就没有主人!你就是自己赚不到钱,然后看我们最近赚了钱,你就起了歪心思,跑来抢劫我们!你……你不要脸!”
说完这话,她就像护着崽的小母鸡一般,将身后比自己小的孩子护在身后,梗着脖子一副不肯妥协的样子。
壮汉被戳中了痛脚,当即便炸了毛,举起棍棒就要向楼竹蕊砸下去。
一群孩子顿时全都向楼竹蕊,哪怕是原本被楼竹蕊保护着的孩子,都伸出手来,想保护楼竹蕊,楼竹卫更是直接挡在了壮汉和楼竹蕊之间,摆出了防守的姿势,想替楼竹蕊接下这一棍。
好在这时楼绒绒及时赶到,急忙令侍卫上前打倒了壮汉,将这几人都挟制起来。
楼竹蕊一见是楼绒绒来了,顿时那副小母鸡的倔强都被丢在了脑后,分明比楼绒绒还大些,却泪眼汪汪地唤道:
“绒绒……”
楼绒
绒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
“没事了,我来了。”
楼竹卫则是对她点点头,多少松了一口气:
“谢谢。”
年纪小些的楼竹炜则马上指着壮汉对楼绒绒道:
“绒绒!就是他!他要抢我们赚来的钱!他还威胁我们说如果不给他银钱,就不让我们在这里住了!”
楼绒绒看向他,那个壮汉明白自己是遇到了硬茬子,顿时换了一副笑脸,狡辩道:
“瞧小兄弟说的,什么叫抢啊,这条街本来就是我的,先前见小兄弟们讨来的钱都不够温饱,就一直没来收钱,现在大家不是阔绰了嘛,我这……收点租金也是,那什么情理之中嘛!”
楼绒绒却反问道:
“你说这条街是你的?”
竹棚街因为地势过低,江南又多雨潮湿,这里少有地皮干燥的时候,总是泥泞肮脏,因而多年以来一直无人问津,没有人愿意来筑房居住,这条街的地皮属于谁连附近的老人都不知晓。
壮汉硬着头皮答道:
“是,怎么了?”
楼绒绒笑了,取出一张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