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能吃的,但是我不是很爱吃。”
容熠川声线不变:“巧了,我本来也不爱吃山药,但因为有个故人不能吃,所以我就硬逼着自己习惯了它的味道,因为我恨她。”
我被他平静的目光看得浑身发麻,毫不怀疑他现在已经恨我入骨。
他平生最恨被人欺骗背叛,尤其是他曾经信任过的人,一旦被他发现我是靠假死利用他给身边人筹谋靠山,只怕会死得比容显还惨。
我进退两难,眼见他夹走一块山药糕吃了,勉力微笑道:“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么?”
“是因为私人感情。”
我点了点头,装作迷茫状:“他是您的情敌?”
容熠川没有说这个“故人”到底是男是女,所以我理所当然地按照“男人”处理。
容熠川抿着唇站在一旁,与其说是在休息,不如说是在观察我。
“她是我的爱人。”
我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但很快我就找回了理智,笑了笑说道:“容总真是爱开玩笑,既然是爱人,为什么又会恨她呢?”
容熠川盯着我说:“这不是玩笑。”
话音落下,他仍不放弃地吩咐道:“能吃的话就尝一块吧,说不定你会给这里的厨师提出个宝贵的意见。”
“好的。”我看出他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为了打消他的疑虑,狠下心夹了一小块山药糕放进嘴里,硬逼着自己将这冰凉粘腻的食物咽了下去。
不管试过多少次,我始终是习惯不了山药的味道,以及接下来注定会发生的过敏反应,先是奇痒无比,然后是大片大片冒出来的疹子……
我单是回忆着这些,一颗心就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了,哪里还有余力继续往下演,胡乱又夹了几筷子菜,便寻个由头说:“容总,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您慢用。”
不等我放好筷子,容熠川先抬眸看着我发问:“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么?”
我心头一紧,只觉他看过来的目光都带上了力道,如果这个问题回答不好,接下来一定会很麻烦,扯出笑容补了句:“多谢款待。”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总不能还把人扣着不放吧?
结果容熠川还真做得出来。
套房餐厅极其宽敞,比酒店里的普通房间还要来得更豪华,说起话来甚至到了有回音的地步,他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我问:“顾小姐,你这么急着走,是担心被我看到不该看的么?”
他意有所指,就差直接问我是不是对山药过敏了。
我咬紧牙关,决心硬抗到底道:“怎么会?我问心无愧,没有做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如果容总您心存疑虑,不妨直接告诉我,再像现在这样卖关子的话,我实在是听不懂啊。”
容熠川一言不发,就是静静凝望着我,像是要一直通过眼睛看到我心里去。
不知怎的,我忽然觉得这时的他与其说是在刨根问底,倒不如说是在等待一个结果,好坏与否根本不重要,他在意的只是答案本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屏息凝神,连呼吸都不敢放松,更逞论去确认时间。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到我身边,我才惊觉自己竟然跟容熠川大眼瞪小眼地坐到了天亮。
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早都凉透了,而我吃下去的山药根本没能产生任何效果。
我看了看自己平滑白皙的双手,费了半天劲儿也没能找出哪怕一小粒红疹,真奇怪,难不成是时间不够,山药还没来得及发挥药力?
餐桌对面的容熠川注意到我的动作,沙哑声线中带着一丝颤意问:“你在看什么?”
我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在回话的同时直接把手伸到了他面前:“没看什么,只是今天的经历太丰富了,困得不行。”
“可是我亲眼看到,你在看自己的手。”
“无意中的吧,我的手又不好看,没什么好看的。”
这一把如果赌赢了,他的疑心至少能消失大半。
容熠川半点不跟我客气,当真拉过我的手扯起衣袖,仔仔细细地盯着我从前过敏时,最经常出疹子的地方看了起来,然后他难掩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我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诚恳劝说道:“容总,天已经亮了,您有话请直说,若是没有,就请让我走吧,我一夜没睡,已经快困死了。”
直接起身走人固然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我跟容熠川体力悬殊极大,要是他出手拦我,单是走不成已经算是很好,万一他失去耐心,直接拉我去验血,后果必定是不堪设想。
我顺势又问:“请问一下,现在几点了?”
容熠川眼睫低垂,神情晦暗不明地看了眼腕表:“刚好六点钟。”
我一边点头附和一边试着往外走:“六点钟好啊,这边天亮得早,大家应该已经都起床准备吃早餐了,我也就不打扰了……”
等退到玄关处,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开门,然后拔腿就跑,速度快得像是有洪水猛兽在追。
许是我对山药不过敏的反应让容熠川放弃了内心的猜测,他没有锲而不舍地追上来继续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