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即使我什么都不说,也仍旧能从蛛丝马迹中猜出我的打算。
我对之后的打算避而不谈,笑着安慰她说:“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只是要把自己的人生轨道带回原处而已,等我真的成功了,肯定不会忘了告诉你一声的。”
在过去一年多的时光里,我真的太累了。
家人朋友们固然是在不求回报地帮我,但正是这样不问因由的好,让我越发地无法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甚至可以说是在时时刻刻地提醒我——现在他们遭受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你。
“是不是因为容熠川?”顾雪灵在听筒另一边问道。
我以为自己早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有面对所有问题的勇气了,可唯独这一个,让我猝不及防地感到心悸。
他若是知道我不在了,难过一天也就该接受现实了吧?
我想到这里,毫无破绽的回答:“不是。”
顾雪灵将信将疑地追问:“那你为什么会选在……这样一个时候离开?”
我听到自己告诉她:“大概是因为他对我有恩,而只有彻底离开,永远消失,才能消弭他跟心上人之间的隔阂吧,否则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放在身边,他们怎么走到一起?”
道理清楚明白的摆在这里,不仅成功说服了我自己,也让顾雪灵答应了替我隐瞒,而我在挂断电话之前,只拜托她答应了另一件跟家人有关的事。
顾雪灵毫不犹豫地答应,然后问:“你会去法国么?”
那是一个我们都很熟悉的国度,想要开始新生活的话,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我轻声否认道:“法国不行,早在一开始,我就将它从目的地里划掉了,不是说法国有什么不好,而是容熠川在那里生活过很久,并且每年都会回总公司几趟,万一遇到他就麻烦了。”
相见不如怀念,我还是更希望他能记着我的好,然后因此优待我的家人和朋友。
顾雪灵很不放心我,积极出谋划策道:“英国也不错,他肯定想不到你精通法语,但却专门往英语区跑,实在不行还有德国……”
我听着她积极的话音,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顾雪灵活泼的模样,心下登时又多出了几分不舍,险些就不想走了,但在登机广播响起的那一刻,还是稳住心神同她解释了原因。
“整个欧洲都不行,离容熠川的势力都太近了,他是个聪明人,如果他真想找我,第一站就会去法国,所以我打算去非洲,那里远离一切喧嚣,自然风景也美,是个画画的好地方。”
“至于我的生活问题,你也不用担心,财产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不存在揭不开锅的情况,我记得非洲有过许多法国曾经的殖民地,居住在那里的很多人都会说法语……”
这是我在上飞机前,用曾经的旧号码打的最后一通电话。
约莫一周后,我抵达坦桑尼亚,亲眼目睹了自己给顾雪灵描绘的美好愿景。
非洲大陆上的草原广袤平坦,水草丰美,生活在这里的动物种类也尤其的丰富,具有一种独特到在其它任何地方都瞧不见的生命力。
我在收拾被劫匪毁掉的画布时,不失遗憾地为已经付出的心血叹了口气。
为了心无旁骛地画出大自然的瑰丽,我在这边住下之后,专心致志地就只做了两件事,一件是风雨无阻地去到靠近草原的地方看动物大迁徙,另一件则是窝在木屋里画画。
画布上的景色原本已经勾勒了个大概轮廓出来,但经过昨晚这一出,已然是只能重绘。
不等我在新画布上重新勾出线条,阿马杜忙完他那边的事,帮我送了一罐水过来,他干活的动作一如既往地麻利,但神情却很有几分恍惚,就像是又遇到麻烦了似的。
我跟往常一样同他结清送水的费用,柔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剩下的钱不够买毯子?”
草原附近的昼夜温差难免会比其它地方来得更大,白天热得人汗流浃背,恨不能这辈子都不再跟太阳见面,可入夜之后,又会让人瑟瑟发抖,若是连条蔽体的毯子都没有,是会感冒的。
我自认为看透了阿马杜的烦恼所在,正准备找借口让他帮我也买一条毯子回来,然后顺理成章地将另一条作为跑腿费送给他,就听到他满脸难过地说起了别人家的事。
“我已经没有钱了,但不是因为毯子,而是住在村尾的洛林姐姐家的事,他们家特意藏起来的奶粉也被昨晚的劫匪挖出来带走了,现在孩子饿得直哭,但大家都帮忙凑了钱也还是不够。”
村子里的大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别人,但对刚被洗劫过一通,又一直活在饥饿边缘的他们而言,能拿得出来的钱绝不会太可观。
我想起洛林家里那个尚未满月的小孩子,心如刀绞地问:“附近哪有卖奶粉的地方?你带我去一趟,就当是你帮我指路,让我看到角马迁徙路线的报酬吧。”
在坦桑尼亚这种地方,钱固然很重要,但也有很多东西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这个村子里的大家还停留在以物易物阶段,靠出售农产品和手工活儿赚来的钱,基本上都花在了城里。
洛林家的小孩子是由村中的接生婆在家里接生的,原本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