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显恭之所以狗急跳墙,就是因为身体健康每况愈下,他再不放手一搏,会连最后的筹码都失去。
事实证明,他对了一半——筹码根本就没被他攥在手里,结局倒是如他所料的一败涂地。
容熠川重新将目光落回到他身上,然后对身侧的警察说:“毕竟父子一场,我有几句话想跟他说。”
警察有些犹豫:“这……”
方才容熠川是如何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容显恭动手,他们都看在眼里,现在放他过去,万一他是想抓住机会,再打容显恭一顿可怎么办?
到时候容显恭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打个半死,在场的人全都是要为此负责任的。
容熠川看穿他们心中所想,声线沙哑而平静地说:“放心,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不能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中他的圈套。”
警察见他理智尚存,这才让出位置,让他能站到容显恭面前去。
容熠川居高临下地看着容显恭,同先前状如疯魔的模样判若两人,他冷冷地问:“你早知道自己活不了多少年了吧?”
容显恭的面容至少比他的真实年龄大了十岁,鬓角斑白不说,就连目光也浑浊得很,这时恶意就摆在脸上,看起来简直有几分像皮包骨的骷髅。
“是啊,我这把骨头烂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以为自己真的赢了么?真是可笑,我反正是已经有后了,荣华富贵享受过了,正经妻儿也有了,这辈子算是非常圆满,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他故意在“正经妻儿”四个字上咬了重音,仿佛这样就能否认那段靠女人上位的过去,顺便将容熠川这个扎眼的存在一并抹除。
容熠川神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俯下身去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语气问:“你真的没怀疑过你那个宝贝儿子的身世么?”
容显恭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一僵,疾言厉色地反驳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那个妈一样么?她……她……”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讲不下去了。
容熠川姿势不变,只是注视着他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让人毫不怀疑哪怕是在警局里,也有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法子。
容显恭意识到自己踩了他的雷区,本该为此感到愉快,然后继续挑衅刺激他,可话到嘴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这一刻的容熠川简直就是压力的具象化。
容显恭只能从牙缝里硬挤出一句:“君君绝对是我的儿子!”
容熠川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揭了他的短:“那个野种出生的时候,你都坐轮椅多少年了,那几年没少找女人吧?最后只有一个护工生了孩子,你不觉得有问题么?”
不寻常的地方其实还有很多,但容显恭老来的子,实在是太急着证明自己有后了,为此他对君君极其溺爱,哪怕是病入膏肓,也要拖着病体替这个孩子谋求以后。
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被骗的可能。
容熠川接下来的话音距离容显恭仅有咫尺。
“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找人验过了,那个君君是名副其实的野种,是那个女人跟她的情夫一起生的。”
此话一出,容显恭的面孔就变得精彩起来,颜色像是被打翻的颜料铺子似的不住变换,最终定格在涨红上说:“不可能!你绝对是在骗我……我不信你!”
他激动得想要站起来,但却被容熠川一个用力按住了胳膊,在外人看来正是交谈中的模样。
警察随时提防着容熠川对容显恭大打出手,可面对这样还算平和的沟通,只要容显恭不呼救,他们就没有出手的理由。
容熠川看着容显恭瞪大的双眼,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反而是将话音变得更戏谑了。
“您不用担心,等法院的判决结果出来,我绝对会照顾好君君,让他按照您的安排,跟他的母亲一起尽情享用遗嘱中交代了要给他的财产,想来他以后就算有生父在身边也不会忘了您。”
这个“您”字将阴阳怪气诠释到了极致。
容显恭试图从容熠川面上找到破绽,但对他的表情却是越看越绝望,因为他目光固然阴郁,却连半分撒谎的意思都寻不见,所说的事大概率是真的。
从前为容嫡付出的心血瞬间都成了笑话,就连这个名字也是讽刺至极,所谓的嫡子竟然是给别人养的,这比杀了他来得还要痛苦。
“王八蛋!!!”
容显恭脸红脖子粗的怒吼了一声。
容熠川在他出声的前一刻就直起身来远离了他,一边好整以暇地后退,一边对警察说:“我对他已经没什么可说了。”
警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彼此仇恨的父子关系,不等他们感到纳罕,先被容显恭吓了一跳。
容显恭愤怒到了极点,以至于赶在容熠川脑海中的那根弦彻底绷断之前先发了疯,他歇斯底里地咒骂着胆敢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仿佛从前在人前炫耀她年轻温顺的是另一个人。
“滚开,都滚开!我要回去杀了她——”
他的话刚说了个开头,就一口气没倒上来,自己先在轮椅上晕了过去。
围着他的警察确认过他并非装晕逃避讯问,而是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