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我差点要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醒了。
容显恭对容熠川态度最好的时候,也就是不剑拔弩张而已,连父慈子孝的场面都懒得演,这时的卑微却是真得不能再真了,甚至低下了他碍于轮椅高度,只能仰视容熠川的头颅。
原来方才的阴阳怪气全都是装出来的么?
我隐约认为此事跟容熠川有关,连忙用余光打量起他的反应来。
容熠川面对容显恭突如其来的变化,别说意外了,就连疑惑都没有,他只是面无表情道:“你是老子,我是儿子,你求我干什么。”
开头那声抱歉将话里的深意诠释得淋漓尽致。
他绝对明白容显恭转变态度的原因,只是不打算戳穿真相。
容显恭虽然内心一直视容熠川为耻辱,可为了容氏和大笔的财产,对此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总是以他的父亲自居。
这时他低着头,也顾不上去管向小辈低头有多丢人了,他恳求道:“求你放过君君,他毕竟是个孩子,而且也算是你的弟弟。”
容显恭求得情真意切,半点不像是在说谎,而容熠川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则是将假笑给收起来,神情冷峻到了怕人的地步。
我从旁站着,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心里也察觉到了浓浓的冷意。
这种时候存在感越低越好。
我配合着容熠川,靠在他身前继续演一个恩爱的工具人,顺便竖起耳朵,试图从他们的对话中将来龙去脉分析出来。
容显恭的语气比先前跟容熠川演父慈子孝的戏码时来得更为动容。
很显然,他真心把小儿子当儿子,至于容熠川,则是不提也罢。
“我知道你不喜欢君君,但他从来也没碍着你什么,要不是你主动去找他,他可是从来不往你面前凑的,上次你毁了他的生日会,他一个小孩子哭闹过后也就算了,你也原谅他一次吧。”
容显恭一边说着让容熠川原谅他的心肝宝贝小儿子,一边却是话里话外都在隐晦暗示,是容熠川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至于君君的错,则是被一句小孩子给轻飘飘地带过去了。
熊孩子背后果然总有熊家长撑腰。
容熠川唇角勾起个弧度讽刺的笑容,并不吃他这一套的说:“你这话说得有意思,他的确是个小孩子,但他又不是我儿子,关我什么事?”
容显恭一听这话,当场就急了,他抬起头来,再不复先前低声下气的好态度,而是就差从轮椅上跳起来指责容熠川了。
“关你什么事?你心里应该是最清楚的!君君已经消失一晚上了,我急得觉都没顾得上睡,一大早就来找你,求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有什么事不满冲着我来就好,别牵连到孩子!”
他说这话时,怕是早就把自己从前是如何针对容熠川的事给忘了,现在他的儿子不过是消失一个晚上而已,先前容熠川可是游走在丧命边缘。
容熠川面对这样的双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他试图道德绑架用的话术抛了回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孩子身边是有保姆和保镖的,他不见了,你应该去问他们。”
这下别说是容显恭了,就连他身后的艾伦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了。
不过这也难怪,谁让艾伦身为容显恭的心腹,遇上这样的事同样是要担责任的呢?
现在他怕是正煎熬着,哪里受得了容熠川的火上浇油。
可容显恭为了他小儿子的安危,也实在是能屈能伸,见容熠川对话术免疫,不得不开诚布公的说:“我安排的人没一个是废物,能从那么多保姆和保镖眼皮子底下把君君带走,只有你做得到。”
我早知道容熠川杀伐果断,从来不曾因为他在我面前流露出的柔情和纵容而误以为他是会心慈手软的类型,但这时得知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容显恭的人手里带走了君君,也还是诧异。
昨天我们从早到晚都待在一起,几乎没怎么分开过,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件事?
我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以为他是终于厌倦了跟容显恭之间无休止的拉扯,打算趁此机会断绝对方的念想,当即把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可容熠川的反应却是又让我出乎预料了一把,他毫不为难的承认了一切:“嗯,你说的没错,是我让人带走他的。”
容显恭面上瞬间流露出了喜色,想来是认为容熠川这么说,便是会放过君君的意思了。
可下一秒,回旋镖先把他扎了个透心凉。
“您刚刚说君君是我的弟弟,这话很对,所以我仔细想了想,也认为自己应该尽一下当兄长的责任,他先前对林苒这个大嫂实在是太不尊敬,我只好代为教训,让他知道礼貌的重要性。”
容熠川这声您摆明了是在阴阳怪气,其中透着的不屑都快溢出来了,可容显恭现在有把柄被他捏着,唯有被扇了右脸就递左脸,生怕一不留神就没了嫡子。
不知道他专门盯着容熠川身边的女人下手时,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这样一天。
容显恭又气又急,脸色已经由最开始的阴沉堪比锅底,逐渐向惨白靠拢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以后会好好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