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远能够继承股份的前提是徐泠然已死,只要她还活着,他这个已经再婚生子的前夫必然会出局。
我从前一直藏着身份,为的是让害我的人付出代价,但现在拿回南峰集团的诱惑就摆在眼前,我实在是没办法不心动。
南峰集团当然是比不上容氏,可有总比没有强,它可以变成属于我的实力和底气。
容熠川原本挂在唇角的笑意彻底随着我的话音消失了,他维持着怀里抱猫的动作不变,看起来还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开口就是反对:“现在还不合适。”
我不肯死心,斟酌着确认了一句:“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凡他的话说得不太死,我都能继续发挥先前在办公室里能屈能伸的表现,至少把他磨到松口,可他半点缓和余地都没给我留。
“你这样做很危险,沈承远已经在怀疑你的身份了,你这样做等于是在催他跟你鱼死网破,还是说你忘了容显恭的事,你之前那么得罪他,一旦公开身份,他绝不会放过你。”
容熠川态度坚决,一副完全为我着想的模样,但他似乎是忘了,容显恭之所以针对我,完全是因为他。
对容显恭来说,南峰集团不过是个小虾米而已,他真正的目标是整个容氏。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况且我做低伏小快一天了,这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脱口而出:“既然这样的话,那你甩了我吧,只要你甩了我,容显恭就不会对我下手……”
话音未落,容熠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糟糕起来,他相貌本就偏于冷峻,这时薄唇抿成一线,黝黑的眼珠也像是结冰一般冷得骇人。
我明明是站在露天的停放厂里,但却下意识瑟缩了一瞬,像连阳光的存在都察觉不到了。
厂长很有眼力见,早在我们俩聊起我爸的事时,他就自觉回办公室去了。
这时没了外人在,我也不必顾及面子,把姿态放到最低的说:“抱歉,是我没有摆清位置,就算是要结束合作,也应该是你先提。”
这样一来,我对他来说就跟从前那些女人没有任何区别了,只是今天在办公区大跌眼镜的员工们恐怕要再次陷入迷茫了。
在他们眼里,林助理想必是在短短一天内经历了失宠、复宠再彻底被抛弃的大起大落。
我苦中作乐的想到这里,做好了被容熠川横眉冷对的准备,可不知怎的,一阵难言的失落紧随其后地从心底升起。
这一次,容熠川沉默的时间比之前来得更长,就在我以为他是打算拂袖而去时,他语调平静至极地开口:“我以为你在又一次差点被算计之后会变得聪明一些。”
他的话音毫无波澜,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清楚地知道他在生气。
我在心中暗道一声糟糕,哪里还敢发出异议,唯有无可奈何地等待接下来冷言冷语,他生气归生气,总该让我死个明白。
容熠川周遭气压低得惊人,眸中怒气却是烧得十分迅速,差点伴随着他训我的措辞燎原。
“我曾经以为你只是会不合时宜心软,但至少是个聪明人,能够胜任代理人的职位,没想到你退步的速度这么快,现在就已经说得出这种蠢话了。容显恭不会再针对你,但他会除掉你。”
“如果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必须要除掉我吗?”
“他早就看出来我跟唐小柔不是真的,他放过唐小柔了吗?”
他平日里一直是惜字如金,难得说这么多话,虽然都是训我的话,但字字珠玑,令人根本无法反驳,哪怕我认为自己不至于会大意到可以轻易被容显恭除掉。
直到他以容显恭会针对南峰集团的话作结,我才醍醐灌顶般意识到了他如此反常的原因。
能让容熠川这样紧张的人只有一个——莫荔。
我是靠这张酷似莫荔的脸才能在他身边待这么久,为的就是当她的挡箭牌,让他能够保护好心爱的女人,现在容显恭不仅被得罪透了,还在对他虎视眈眈,实在不是离开的好时机。
想通了这一点,我失望于无法拿回自己真实身份的同时,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容熠川面无表情地睨着我,虽然还有几分余怒未消的意思,但训过我一顿,心情已然缓和许多,看样子是在等我的回答。
我仰起脸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斟酌道:“我明白了,在任务完成之前是不会走的。”
容熠川面色冷了一分,对我的回答不像是满意,但不反驳就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我长长舒出一口气,正要追问他南峰集团的事到底怎么办,他忽然转身就走,只带了怀里的猫。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是我一个人被落在这里,怕是连打车都难。
我以为容熠川是还在为差点失去挡箭牌的事生气,连忙跟上前去的同时,心底也有几分疲惫,等到距他仅有半步之遥,终于忍不住温声询问:“你……以后有别的打算么?”
许是这种有做长远计划的态度让容熠川感到满意,他放缓步子说:“先说说你的打算吧。”
我小心翼翼地说了句有可能踩雷的话:“具体还没有想好,可我总不能给莫荔当一辈子的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