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南宁小北门,今年新开了一家薇园宾馆。
无论是内部设施,还是室内装修,都比照沿海地区的大酒店。
纯以本地而言,薇园称得上最好了。
开业之后,多用来招待外宾、侨胞等。
自然,价格也相当美丽。
而对从日本归国探亲的苏大成,这消费,一点算不上什么负担。
他和妻子郭素芹,原本都是市里干部,后来主动辞职。
带着多年积蓄,搬去日本,以为不能大富大贵,也能勉强能过上富足生活。
结果,到了那边,发现想的太简单了。
日本的平均收入,和国内简直是云泥之别,消费也同样如此。
两口子好不容易找到工作,虽说在饭店打杂,但是收入不菲。
当然,这个“不菲”是相对国内而言的。
再之后,女儿大学毕业,进了有名的索尼公司,拿着相当丰厚薪金。
据他们所知,女儿这次充当翻译,参与一个什么收购企划,等结束,就会调去香港。
到时,工资还会涨一大截。
让他们觉得,当初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总算把女儿培养出来了。
否则,留在这南宁,即使靠着他们人脉,毕业后能找个好单位,可相比现在的工作,差别大到难以想象。
就如眼下,女儿一个月的工资,够南宁这边在单位上班,干上六、七年的。
故此。
回到这里,在当地人看来昂贵的薇园,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尔尔。
都不如在日本吃上一顿饭的花费。
另外,多年没回来,家里老房子再荒了,没法住。
这次回来,就打算把房子什么的一并处理掉,以后就长居日本了。
“这一封书信来的巧,天助黄忠成功劳。站立在营门高声叫,大小儿郎听根苗。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
腋下夹着皮包的苏大成,哼着调,打开酒店房间大门。
这是顶楼一间两室的大套房,带了客厅和卫生间。
“回来了。”坐客厅,无聊看着电视剧的郭素芹,闻声忙的来到玄关。
接过苏大成的皮包和外套,闻到浓重酒味,不满的皱下眉头,“你这中午吃过饭去的,又在哪喝得酒啊?”
“嗨~架不住老王他们几个热情,就去旁边饭馆喝了两瓶。”
苏大成打了个酒嗝的回道。
刚要跟妻子往客厅去,就听刚关上的门,又传来响动。
他转身给拉开,见原是女儿苏秀也回来了。
郭素芹见此,惊诧往阳台窗外看了看,外面太阳正高着呢。
“阿秀,你不是说跟朋友一起去玩,要晚上回来了吗?”
“……她们都有事,我就早回来了。”苏秀勉强笑笑,接着走进客厅。
郭素芹闻声,替女儿抱不平,“有事?你这些同学朋友的,一个个能有什么事。在南宁,死守着每月不到两百块的工资,她们还有事了!”
“对,你妈说的对。那些朋友啊同学的,见见也就算了。”
苏大成摆摆手,对要进卧室房间的女儿高声,“你啊,以后几年也不定能回来一次,她们呢,也肯定去不了香港、日本,也就没了什么交集可言!”
“就是,就是。前天在街上,你遇见的那几个同学,一个个下财像。”
郭素芹附和一声。
进了客厅,她又扭头大喊,“阿秀,快出来,今天我和你爸去南湖街,正好看到有卖你爱吃的油旋。在日本时,你不是说很想念吗,快来。”
说完,郭素芹到一旁,将一个新买的饭盒拿出来。
里面装的,是中午在南湖街买的油旋。
看女儿走出来,郭素芹将饭盒摆到茶几上示意。
复而,又去旁边倒茶,她对坐到沙发上的苏大成问,“你那些老同事,见完了吗,再过两天,我们可要回日本了。”
“这几天啊,马不停蹄的,也见得差不多了。”
苏大成接过杯子,喝了口醒酒茶。
翘起二郎腿,闲适的靠到沙发里。
想了想,他又道,“对了,还有几个,明天再约吧。你也知道,联系真不方便,大部分家里,连电话都没有的。”
郭素芹立马插话,“还电话呢,就是能装得起,他们也打不起。一个月,那么点工资,够什么用的。不是我说,我们在日本吃顿饭,都快抵他们一个月工资了。”
“那是,人日本可是发达国家,那是这边能比的。”
苏大成点头。
继而,又接上刚刚的话题,“还有江明。以前在轻一,我们可搭过班子的,现在调天贸来了,还当上了副厂长。回来时经过那,本想去见见的,可惜没找到,说是请假去外地了。”
“老白有什么好见的,就白眼狼一个。不是你帮忙说情,他能找到人?能复职?能当上现在的副厂长?!”郭素芹一脸的不屑,“结果呢,咱们帮忙帮出个仇人。”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还有什么好提计较的。”
苏大成表情略显的不自然,往坐旁边吃油旋看向电视的女儿,飞快扫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