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强从另一边口袋,掏出包好烟。
要抽一根递给下车的宋仁,被乜了一眼后,又讪讪收起。
对车里司机点下头,他接着伸手示意宋仁往厂里去。
宋仁来到大门旁,望着院里雨布下东西,脸一拉,“哎,老赵,你怎么回事,新机子都给你买了,这个怎么还留这。赶紧拉走,留这招虫子耗子的,要是钻货里,以后你就别想接宋记的单了。”
“是,是,我马上处理。”赵振强拉袖子擦下额头,迎着宋仁不满视线,他忙指向一旁秦向河,“看,谈、谈好了,这两天就拉走。”
宋仁满意的点头,“老赵,我们是要干大事的,别计较这些小钱。跟着我,还愁赚不到钱!”
其实,宋仁看年龄还不到二十岁,但说起话来,却一副老气横秋样子。
相比起身材高大的赵振强,他个头显得矮不少。
赵振强见宋仁抬手,立刻识趣的弯下腰,让对方拍的舒服,他忍不住多一嘴,“之前不一直是、是五香粉吗,怎么这次改名字了?”
宋仁一挥手,“虽然都是宋记名下,五香粉是家里的,这个,是我自己办的,。”
赵振强连忙奉上一记,“宋公、公子真是年轻有为!这宋记十五香,以后肯定比五香粉卖得还、还火!”
话磕磕巴巴的听着难受,但不妨碍宋仁想将眼珠子装到脑门上,“呵呵,十五香卖得好,你们厂不也跟着挣大钱。到时我再多投点钱,你管这么小的厂,屈才了啊。”
说完,宋仁就拔脚就往厂里去。
走出两步,忽又停下,他转身疑惑的盯着秦向河。
赵振强见了,奇怪的上前,“怎、怎么了?”
宋仁往秦向河跟前走近两步,仔细瞅瞅,“哎,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得,在这宋公子眼里,自己定是那种见过也记不得的小人物。
秦向河摇摇头,“……没有吧。”
宋仁听了,浑不在意的点头,忽然觉得有点面熟,想来是记错了。
他扭头又对赵振强道,“你先和他谈好,快把东西拉走,别拖了。我去车间看看,等下到办公室来找我!”
“好哩,好哩!”赵振强笑容满面的应声。
送走宋仁,赵振强转而紧张的对秦向河道,“我们可、可是谈好价格的,你不许反悔。否则我砸了,当废铁卖,都、都不便宜你!”
好嘛,遇到一个刚烈汉子!
秦向河咧嘴一笑。
最后,双方友好的把价格定在了七千五,自然的,答应让工人去给培训的条件,也不能少。
望着宋仁消失在车间的背影,想到之前谈话提到的什么“十五香”,秦向河眉头皱了皱。
他装作好奇,问仍生着点小闷气的赵振强,“赵厂长,你们这原来加工的,不是宋记五香粉吗,怎么变成十八香了!”
是的,之前一路寻过来,得知这家竟是宋记五香粉的下游加工厂,他吓了一跳。
还真是有缘!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什么十五香,感觉像是冲十三香去的。
长溪离宿阳那么远,卖的火,也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城,宋记还不会给放在眼里吧。
“嗨,年少多金,不想依仗家里,自己出来创业呗。等钱败光,就知道什么叫大树底下好乘凉了!”赵振强对此仿佛颇有感触。
察觉有些交浅言深,他又丢开这话题,转而商量交易细节。
过了会,见到一个瘦个头,衣服有些旧烂的小子从远处跑过来,赵振强忙摆手,“四丫,你别过来了!”
那叫四丫的小子,仍一溜烟的跑到跟前。
仰着脏兮兮蜡黄小脸,小子向赵振强恳求,“赵叔,你就宽容宽容,我小,可以力气大,顶两个劳力!”
赵振强被这逞强的话逗笑,摇头道,“丫头,哪里是叔不想请你。前天你也看到了,是那宋老板嫌……反正他要开你,我也不敢不听,你去别处看看吧!”
是个女孩?
秦向河愕然,重新打量过去。
这小孩,约莫十、四五岁,应该比泥冬要小,瘦瘦弱弱的。
腿上是短了的吊脚棉裤,上身是打了补丁的灰布棉袄,留着狗啃短发,脸色蜡灰,真一点看不出是个女孩。
而且这装扮,说是茅塘村的小孩,他都信!
叫四丫的孩子,蘑菇了好一会,见赵振强实在不通融,只得满脸失望的停住。
觉察到秦向河的视线,离开时,这丫头还凶狠的瞪一眼。
秦向河站门口,和赵振强谈妥购买旧机器的事,怕他反悔,硬是收了两百块的定金。
等跑去办公室的赵振强再次回来,秦向河接过打的条子,忽想起先前那小孩的目光,便顺口打听了下。
赵振强似并不着急去见宋仁,掏烟,一边抽着一边感叹。
女孩叫林四丫,是这不远郊区村子里的。
父亲林大聪,是个串街卖把式的。
四丫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到这边,因为那时比较大,能记事了,所以找不到下家。
多年苦无子女的林大聪得知,就给买了下来。
此后再串街卖把式,就多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