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中,赵韵宁悠闲地喝着楚红亲手酿的雪花酒,双眼微眯,似乎心情很好。
耳边传来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
“听动静,楚红已经去拿堕胎药了,而宁岑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你就不担心宁岑不上钩?”
“不担心。”赵韵宁微微一笑,“王爷对我此计,不太放心?”
陆霁远勾唇一笑道:“若成了必定是好计,但若不成,又当如何?”他拿起桌上的酒杯,痛快地喝了一口,继续道:“你想把暗香送进宁府,依着你的心计,我还以为你会用更狠毒的计谋,没想到你会使出如此迂回的战术。”
赵韵宁笑了,此计着实迂回了些,但却是最好的安排。
醉香楼离,人多眼杂。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宁岑将一个有孕的青楼洒扫丫鬟救下,并且带回宁府,那么他和长公主之间的缘分也就差不多了。
“算计人,必要算计在他的痛点之上。”赵韵
宁放下酒杯,夹起一块红烧肉轻轻咀嚼起来,“此计虽然迂回,但却是上上之选。”
陆霁远挑眉道:“你想用宁岑的恻隐之心毁了他?可他那样的人,除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还会在意一些什么?”
“没错,他是阴险小人。”赵韵宁坦荡认同道,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他也有自己在意的东西,那便是尊严。”
陆霁远饶有神趣的看着,笑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赵韵宁道:“他如此努力的往上爬,不惜践踏他人心意,脚踩累累白骨,为得便是有朝一日立于众人之上,让曾经瞧不起他的人,再也无法看不起他。”
前世,她死之前,宁岑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依旧字字清晰的记在她心里。也是那一日,她才知道,原来宁岑是那么渴望成为人上人。也是那一日,她清楚的知道了宁岑唯一的弱点。
不过,好在不晚。
宁岑从前虽然风光
,但到底是依靠着别人的势力,总是多受掣肘。如今他终于拉拢了一匹武将,有了些许自己的势力,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若在这个当口,还有人敢在他面前,杀了他的孩子,抢走他的女人。
那么,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筹谋,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他断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正想着,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门口经过,进了隔壁的雅间。
是楚红回来了。
“久等了各位。”楚红笑道,“这是楼里妈妈特质的滑胎药,只需一粒,便可。”
说着,她晃了晃手中的黑色的药丸。
忽然她又想起什么,连忙用视线去找暗香,发现暗香还在地上跪着,便一把将暗香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楚红温柔地摸了摸暗香的肚子,遗憾道:“不过,暗香腹中的胎儿本来再过两个多月就要临盆,如今贸然打下,只怕已经成型了,怪可惜的。”
众人听见楚
红这话,不自觉联想起一个初成型的胎儿在血泊中的模样,不自觉皱紧眉头。
楚红悄悄瞥了一眼,发现宁岑的脸色惨白,看上去十分痛苦。
她眼神一闪,继续用纤纤玉指在暗香的肚子上画着圈,口中慢慢道:“不过暗香你也不必难过,这孩子是个福薄的,他父亲都不疼爱他,他来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意思。”
话音刚落,她看见宁岑喉结动了动,脚步微微向前一步,似乎胸中有一股子怨气恨不得尽数宣之于口。
再看暗香,她依旧是止不住的摇头,嫩白的脸上浸满泪水,口齿不清道:“不要……不要……”
有一位武将见状有些不忍,便衷心地劝道:“姑娘,你便听楚红姑娘的话吧。就算你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从小长在这烟花之地,长大了谁又能看得起他?倒不如今日便送他走了,不要让他来世界上吃苦、遭白眼!”
这话引起了在场所
有武将的共鸣,他们连连道:“是啊!是啊!你就听楚红姑娘的吧!”
牧若离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岑,将药从楚红手上抢过。
他粗鲁地抓住暗香的下巴,恶狠狠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老老实实将这个孩子打掉,日后乖乖跟了我,不说吃香喝辣,至少不用在这烟花之地干脏活累活。你如今为那个男人撑着,他又给过你什么?”
“此言甚是。”楚红见缝插针道:“你乖乖将药吃了,从今往后便不要再想那个负心人了。那人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不能保全,估计就是个草包,与威武的牧大人怕是根本就不比,你也该识时务些!”
在这一番深入人心的游说下,暗香的眼神动了动,终于从喉咙里闷出了一个字:“嗯。”
众人见暗香妥协,一时间喜笑颜开。
“慢着!”
忽然听见一声煞风景的大喊,众人皱眉望去,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宁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