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楚瑜瑾自然也不知道,东宫以外的地方都沸腾了,尤其是中宫。
他从议政殿回来,便看到林墨在试那把上古名琴鸾凤啼血。
他站住了没动,只片刻后,一曲不知名的曲子悠然响起。
初一听时,只觉得曲子悠扬婉转,待曲子渐入高潮,便是纷繁清脆、张弛有度,然后猛然铿锵有力,好似光芒万丈。随后渐渐又变缓节奏,情绪低落下来,仿佛日薄西山,如泣如诉。最后声音渐低,余音绕尾……
就好像走完了一个人波澜壮阔的一生。
林墨一曲弹完,收了手,才轻轻唤道,“殿下回来了?”
楚瑜瑾醒过神来,正准备回答,忽觉脸上有些湿润,一抹,竟然流泪了?
转头四顾,发现周围的几个宫女全都跪坐伏地,肩膀耸动,无声而哭。
他一时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的琴声,只好朝她拱了个手,“听闻姑娘琴艺超群,不想竟有如此造诣,实是令人佩服。”
林墨盯着他,“若以此曲献于万寿节,可妥?”
楚瑜瑾大喜,“姑娘你答应了?”
林墨点头说道,“我在东宫叨扰多日,权当是谢礼吧。”
楚瑜瑾连忙摇头,“我这东宫平日甚少有客人来,谈何叨扰?姑娘
日后但有所需,随时可来。”
跟在身后的长福抹一把眼泪:……
林墨此时站起身来,“既如此,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
经过白天的休整,她觉得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
楚瑜瑾竟有些不舍,但也知道自己无法将她留下,便无奈说道,“我让人送你出宫。林府那边本宫前几日已着人告知你的去向。”
既在宫中做客,自然由宫中车马送回,方才有始有终。
林墨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楚瑜瑾唤来长福,“你送林姑娘出宫,并将此琴一同送至林府。”
长福应是。
林墨扫了他一眼,原来上回,不是真心要将琴送她的。如今见她答应了万寿节之事,才将琴给她。
楚瑜瑾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解释道,“上回此琴刚从库房搬出不久,琴弦干涩难闻。这几日让人好生滋养了一番,音色已恢复如初,可以送给姑娘了。”
林墨失笑,原来如此,遂点头告辞。
林墨走后,楚瑜瑾照例用了晚膳后去了偏殿处理正事。
影子进来回话,“殿下,李家那边已经查明,那李元真的确不知青州事发,正赶回京都城准备与李太傅一道商议如何营救李元博父子;那原青宁郡主李枫
婕已经逃出了溪口老家,取道应州,去了李宜鑫那里。”
楚瑜瑾沉思道,“李枫婕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怕是应州离得近,就算是取得了李宜鑫的信任,也未必能做些什么。罢了,先由她去吧。”
他只是听说齐家与青宁郡主断绝了关系便能将祸事扔出去,没想到是李家接了这个锅,只想看看这祸事究竟有多大而已。
按照齐青木的说法,是李家擅自更改了青宁郡主身上的因果,才招来了祸端。
短短几天之内,一个屹立于三朝不倒的大家族似乎开始有了倾覆的苗头。这个因果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外面有不少人说齐家人情凉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个李枫婕,可能招惹来的恶果,可能举齐家一个家族之力都无法承受。不忍痛断腕,还能如何?
何况,齐家家主其实内心知晓,这个李枫婕,本不是他的血脉。之前的不舍,只是念着她是他膝下养了二十多年的长女。如今事涉全族命运,他怎会不知轻重?
这个李家还不知最后的结局怎样。
他抬头看了一眼影子,“还有事吗?”
影子悄悄看了主子一眼。
“嗯?”
“主子,眼下已经快子时了……”
“你想说什么?”
“主子……没觉得这三日特别平安吗?”原本他也没发觉,是今日跟长福聊天时,才恍然惊觉,这三天太子殿下身上竟然没有发生任何一件意外事故。
“嗯?”楚瑜瑾凝眉想了一瞬,失笑道,“还真是。倒霉了十几年,难道终于要时来运转了吗?”
影子跪下来,“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这时宫门口打更的声音响起,子时了。
楚瑜瑾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
话音还未落,原本在桌案上垒得整整齐齐的奏折忽然整体翻落。眼看要砸到太子殿下的脚背,影子飞身上前以身替之,谁知却将太子殿下推向了烛火架。
由于东宫的日常倒霉,为防止烛火不小心倒下来发生不该发生的事,皇后特意命人将烛火架做成固定在地面上的架子,蜡烛也是套在密密的铁制笼子里,确保它不会无故倒下来点燃了东宫。
东宫之内大部分不需要经常移动的物件儿,大多都做成了固定式,以防意外。
楚瑜瑾被影子这么一推,整个背部贴上了烛火架。
火焰虽然没有点燃他的衣服,但铁制笼架经过一晚上的烘烤,烫热异常。
楚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