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是你吗?你来看我了?转眼你都已经死了快十年了。
你在那边还好吗?为什么突然离开我?为什么不等我找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你病了,我四处寻找大夫,就是找不到好的。
我想让太医去给你瞧瞧,没等我筹谋到位,你就撒手离开了。”
钱丞相坐在那里,脸色阴沉,他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鬼魂,看样子两人的关系匪浅。
这男人病了,她还想找太医给他医治。
仔细搜寻记忆,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有天,母亲突然吩咐他:“你表舅病得很厉害,能不能拿着咱们家的帖子去请太医?”
那会儿他还不是丞相,有请太医的资格,但他不想为外人所用,没答应母亲。
“请不了,表舅的儿子不也在朝为官,他们可以自己请太医,母亲不用操心。”
母亲脸色迟疑,叹了口气:“娘说的不是你认识的这位表舅,而是另外一位。”
“另外一位?那是谁?儿子从来没见过?”
当时他很怀疑,母亲的表兄弟他全都见过,哪儿来的另外一位?
如今看来,原来这另外一位表兄,是母亲的旧识?相好?
念头一起,钱丞相的心里厌恶到了极点,脸上反倒平静了许多,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母亲跟那只男鬼说话。
他很想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位死去的鬼魂的。
好在他死了,他要是活着,自己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会将这人好好收拾一顿。
国师不愧是国师,不管是谁的心底藏着龌龊,只要有,她都有办法挖出来。
很感谢国师来了,不然他还不知道自己一直敬重的母亲,原来也有不为人知,让人恶心的一面。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
问就是他是男人,能看得出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爱慕之意。
此刻,他的母亲,面对一个死去的鬼魂,就表现出了那种深爱不得的情义。
冯元熙深情地喊着钱老太太的闺名。
“悦榕!我的病治不好,命该如此,你和孩子过得好就好了,我死无所谓。”
老太太看了眼边嗑瓜子边吃瓜的小孙女,她好想问一句,钱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当着儿子和外人的面,她怎么敢跟一只鬼魂卿卿我我,暴露自己的隐私?
奶团子要是知道了一定回答她,那是她给钱老太太下的幻术。在她的眼里,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只有她和她的情郎。
他们成了桌椅板凳,摆件花瓶。
等到他们相互诉说完了衷情,才会撤掉幻术,让钱老太太直面她的儿子们。
好期待那一幕,不知道那时候她会如何狡辩自己年轻时犯下的错。
“元熙!”
钱老太太抱着鬼魂,哪怕手指穿透了他的身体,也依然紧紧地抱着他,将他搂进自己怀里。
看得钱丞相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再也平静不起来。但他极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上去打断“他们”。
他很想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跟这个男人搅和在一起的,为什么他这个当儿子的什么都没察觉出来。
是母亲掩饰的好,还是自己根本就是个傻子,被人一直戏弄,连家里进了外人都不知道。
垂直落下的手紧握成拳,手被青筋根根鼓起,分明,身子在微微颤抖。怕自己坚持不住,找了个地方坐下。
钱老太太此刻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眼前的男人。哪怕他是一只鬼也无所谓,他是自己心爱之人,为了她和孩子,付出了所有。
他是她贴身丫鬟冯雨花的哥哥,是一位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他温文尔雅,长相俊秀,父母双亡,与妹妹相依为命。
父母死得早,妹妹雨花为了供他读书,卖身为奴,进了她家,成了她的贴身丫鬟。
后来陪嫁到了钱府,是她身边一等大丫鬟。
丈夫死后,她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跟丈夫没有太多感情,可也不愿年纪轻轻就守寡,不但名声不好听,还连累了孩子。
成亲六年,孩子五岁,男人撒手人寰,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就算有公婆在边上帮衬,吃穿用度不用愁烦,长夜漫漫,顾忌无边,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如何坚持下去?
钱家不是小门小户人家,她不想坚持也得坚持,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坚持了一年多,有天她带着雨花出门查看铺子,无意之间遇到了她哥哥冯元熙。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正埋头于书卷之中的俊秀书生身上。
书生一袭青衫,衣袂飘飘,仿佛自画中走出的人物。
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展颜微笑,那专注而认真的神情,如同磁石一般,瞬间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既好奇又羞涩。
悄悄走近,更加清晰地看到了书生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挺拔,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又藏着无尽的智慧与温柔。
这一刻,时间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