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身子一颤,眼看就要摔倒在河里,程谨严冷笑一声,空气中一股强横的力量将船夫牢牢托起,一只无形的手卡在船夫的脖子上,船夫无法呼吸,身子在半空一阵乱晃,脸也很快变成了酱紫色。 “在耍花招,一刀剁了你的手,真是嫌命长是吧?还是觉得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说着,收起了气势,船夫趴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上的一颗珠子也跟着滚落在地,程谨严走过去便是一脚,啪嗒一声将其踩得粉碎。 船夫又是一声惨叫,那是他的本命珠。 程谨严歪着脑袋笑道:“不是要传信回去吗?这不,我帮你做到了。” 河水下方,游荡的黑色影子听罢,调转方向就要往深水区钻去,程谨严呵呵一笑,大拇指微微一弹,刀身只露出小拇指那么长,明晃晃的刀光却震得水面浪花翻涌,河水中更有惨叫传来,片刻过后,一条巨大的青鱼翻着白肚子漂浮在水面上。 程谨严意味深长的看着船夫道:“这青鱼,有点大过头了吧。” 船夫还趴在甲板上喘息,回过神来第一句话便是:“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这就送你们过河。” 程谨严双手抱胸,轻轻跺了跺脚,船下四周的黑影顿时作鸟兽散,不找你们麻烦不代表真不敢杀了你们,好自为之,程谨严冷笑道:“事不过三,我念你修行不易,身上也未沾染生人怨气,若再有小心思,我不介意将你给炖了。” 船夫痛哭流涕,磕头作揖道:“谢大仙不杀之恩,谢谢大仙。” “撑船。” “好嘞。” 船夫松了口气,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他扶了扶斗笠,看了眼站在那云淡风轻的中年男子,随后又赶紧垂下脑袋不敢再看,若真一不小心被砍了脑袋,这数百年苦修,可就真的付诸东流了。 船靠岸后,程谨严回头道:“待会儿还有十几人上船,你最好老实点。” 船夫经过刚才的那一遭,心里早就怕得要死了,此刻听到程谨严的威胁,赶忙点头,老实得像条狗。 程谨严提着刚才水里炸起来的大青鱼走向黎阳,道:“少爷,刚才在水里打了一条鱼,我看这鱼的大小,恐怕也有些年头了,估计是这河里的鱼王,拿到城内能卖个好价钱。” 黎阳不缺钱,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青鱼虽然死了,但身上还有淡淡的妖气。 老者站旁边,心惊胆战,他境界地位,不代表没有眼力见,刚才河上惊涛骇浪,明显是他们在斗法。 黎阳将青鱼递给众人,道:“先烤了吃,吃完过河。” 这群饥肠辘辘的难民,身体状况很差,再这么下去迟早也会饿死,倒不如把这半妖给炖了,补补身体。 老者暗暗一叹,怀揣这份感激之色,招呼着妇人收拾。 这么大一条鱼,很快便被他们分了尸,一锅铁锅大乱炖,不一会儿,整个河面便弥漫出肉响。 蛮兽的肉,对人类来说已经是大补了,更何况这还是开了灵智的一条小妖。 黎阳虽然出身微寒,是个店小二,但刘知夏可没含糊,让他从小吃着蛮兽肉长大,这也是为何黎阳的体魄会这么强大,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跻身到四境武夫,不是没有道理的,算得上是厚积薄发。 众人吃饱喝足后,精气神明显好了几分。 黎阳看了眼船夫,端起一碗鱼肉走了过去,道:“辛苦了,喝了吧。” 船夫低着脑袋不敢看他,眼里的程谨严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大仙了,却叫这个年轻人为少爷,只怕这个人的来头更大。 他不敢拒绝,可很清楚,一旦喝了这汤,他就彻底和郡城那边的关系划清了界限,不论以后怎么解释,都于事无补。 程谨严瞥了他一眼,忽然抽出长刀。 船夫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尿裤子。 程谨严微微一笑,用刀锋修着指甲盖。 胡桃骂道:“你要死啊,吓谁呢。” 程谨严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修着指甲。 船夫一咬牙,将碗里的鱼肉和汤水一饮而尽,他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渍,心里却叫苦不迭。 眼见时候不早了,黎阳便吩咐众人上船。 这条渡船并不大,但承载十几人并不算难事,若放在平时,这么多人过河,只怕刚入水,便会被河里的水鬼缠住。 但今天,却显得那么风平浪静。 黎阳坐在船头,本来打算只过河的,忽然改了主意,对着船夫道:“还得劳烦你送我们去城隍庙附近的水域。” 带着这么多人走陆路,上百里的路程恐怕需要两三天,倒不如直接走水路,顺风顺水,算起来晚上就能到城隍庙。 船夫有片刻的迟疑,他能在这里摆渡撑船,要说没点关系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知道城隍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敢拒绝,一旁有程谨严虎视眈眈,同时趴在脚边的大黄狗,虽然看起来很亲近人,但总让他有种灵魂都要炸裂的恐惧感。 甚至看一眼大黄狗的眼睛,就心惊肉跳。 船夫老实巴交的撑着船,顺水往下游飘去。 老者在船中坐了一会儿,便又走了出来,他看着黎阳,神色复杂,沉默良久后,开口说道:“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黎阳笑着道:“老先生客气了。” 老者嗯了一声,在说客气话就是矫情,都是读书人,身上只有一股豪迈之气,他坐在黎阳对面,看着这个年轻人脱掉鞋子,伸腿入水晃悠,问道:“如果你觉得这个天下,和你在书中看到的不一样,你会怎么办?” 黎阳漫不经心的道:“那就改变它。” 老者心头震惊,又问道:“那如果不能呢?” 黎阳停止了晃动,吸了口气,望着漫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