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抬起头,第一次看到这个邋遢掌柜,颠覆了以往形象,其金身之高,直接与这座山海平起平坐,似一只手,就能托起上空的太阳,比在北镇看到雷老头的幻想还要来得猛烈。 白鲸笑问道:“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金甲男子摇头,道:“看见山顶,才知山有多高,此刻所见,便是他今后要攀越的高峰,所以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越高越好。” 茫茫天地,金身,对金身。 “黎阳,看好了,这便是算计你的第一人。”刘知夏扒开厚厚的云层,黎阳看到了坐在其中的大日法相。 宝相庄严,慈眉善目,普度众生。 北镇也有大雄宝殿,供奉着菩萨和佛王,虽然香火并不是很鼎盛,但庙里的主持老和尚,却是货真价实的好人。 “刘知夏,你明知北镇不该有人出来,而今放任不管,让天下多了一丝变数,此事为大逆不道,有违天伦,可知罪?”大日法相徐徐开口,每一句,犹如天雷之音,滚滚而下。 刘知夏笑道:“佛家有言,众生平等。” 法相不动如山,只是金光稍显摇晃。 “牙尖嘴利。”那尊金身一拳落下,破开天地壁障,硬是从大天下打到了界山内。 金甲男子岿然不动,对迎面而来的拳头视而不见, 天塌了,也有那个落魄读书人挡着。 刘知夏哈哈大笑,抬手抵挡, 两只大手在半空对了一掌,云海一震,散落四方,只是余波还未到来,便被这位前任国师以另一只手握住,随后捏成一个小团,朝着大日法相砸去。 “刘知夏,你过了。” 云海另一端,飞来一把剑,隐约间,有座大山凭空浮现在白云之上。 刘知夏嘲笑道:“藏头露尾之辈。” 金甲男子道:“这是算计你的第二人。” 黎阳眯着眼睛,握着拳头,没有无辜的好,自然没有无辜的仇怨,可他晓得,掌柜的,是在给他上一堂别具一格的课。 刘知夏一拳砸在那把剑上,光晕流转,悬浮的山顶破碎,握剑的人露出真容,是一位双鬓以白的中年剑修。 对方冷哼一声,抬手,剑尖指向刘知夏,冷声道:“让他回北镇,此生不往天下踏出一步,此间事了,你依然可回大夏重当国师,我们三山五岳可既往不咎。” “你说了算?”刘知夏站直了身体,重重异象在金身周边环绕,看到这个,金甲男子都忍不住脸色一变,道:“这下可就动静大了。” 白鲸也看出了刘知夏在做什么,惊讶道:“估计那大夏天子要恨死他了。” 金甲男子呵呵一声。 黎阳只怕记不住那两张面孔,然而无论他怎么看,那两张脸庞都始终处于混沌之中,无法看得清。 金甲男子道:“你境界太低,便是他们显露真容,你也记不住,天地也不让你记住,不过嘛,你碰到了我。” 黎阳关节嘎嘎作响。 金甲男子挥手之间,上空展开一幅画卷,白鲸身后的毛笔不受控制的冲了出来,上下舞动。 很快,两个人的画像便镌刻在了那张画卷内。 金甲男子冲白鲸歉意的笑了笑,后者无语,也无可奈何。 “把这画收好。”金甲男子将画卷递给黎阳,温温柔柔的道:“今后去找他们算账,记住了,这可是一笔海量的钱财。” 金甲男子笑得高深莫测,还故作神秘的道:“若遇到九死一生的危险,不妨把这画拿出来,会有奇效。” 黎阳小心翼翼的收好,道了声谢。 隔着界山很远的地方,人间最繁华的城市,为大夏都。 天子不出门,而坐镇四方,朝廷的云海上,文武百官,三公九卿的金身垂拱而治,教化人间,礼仪天下。 那位将龙袍敞开,顶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仰头望向北方:“是谁,能让你如此不顾一切呢,刘知夏,大夏不欠你,我欠你,但现在,该是还清的时候了,以后,我们便各是各的了。” 他轻轻摸着玉玺,不假思索盖了下去,天地一颤,天子授令,无形的气机朝着北方天地疯狂涌入,连带着朝廷上空的云海都跟着动荡不已,那些文武百官,三公九卿的金身直接原地黯淡,如同泥塑。 以至于除却大夏都以外,这上空直接下了一场大雨。 国师府邸,长须白发的男子端坐蒲团,对天地变化无动于衷,只是默默看着从自身缓缓流出的金色光点,喃喃道:“人心所向,才是国师么,那我做了这么多,为何又只得到一个虚职呢,妖气降临祸乱的是整个天下,何故为了一人,而动摇了自己的天子根基。” 他眼神冷漠,摆在身旁的江山社稷图上,北方天地逐渐被黑气弥漫,像一把尖刀直插大夏腹地。 妖气之乱,始于此,也始于你。 三宫院。 亦有三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望着天象沉默不语,其实这只是天子一句话的事,但现在那座匍匐于天地间的天子殿,未曾有半点动静传来,恭候在门外的红袍大太监,迟迟等不到一封预料中的圣旨,只是在感受到那一道气机涌向北方后,便退了下去。 天子有天子的想法。 …… 所以任凭那把剑百般殴打,刘知夏的金身都佁然不动,特别是感受到涌来的那一团气机以后,他的金身直接再次拔高一筹,居高临下,比之山岳更像是山岳,巨大的头颅俯视大地,如同天地圣人。 一拳,打碎大日法相, 一掌,让另一侧的剑断裂。 云海归于平静。 刘知夏的金身也逐渐溃散,重回本尊的他,如同没事人一样,端起黎阳的酒狠狠喝了一口,还不忘拍着胸脯,满脸的心有余悸道:“吓死爷爷了,这两家伙太狠了,一个想捶死我,一个想捅死我,还好还好,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