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宁出了后院，发现前院竟然没看到一人。 餐厅里有给她留饭菜，还有一张便签： “阿宁，我们在恒门大门处，今天已有学子陆陆续续过来报道。 你记得吃过饭再来，别急。” 陈善宁发现餐具全是上下两层的。 下面一层装热水，可以保持饭菜的恒温。 东恒，永远是这么体贴。 陈善宁坐下，边吃早餐边拿出手机看。 昨晚、她用“清廉”的账号发布了恒门的收徒视频。 云雾缭绕的山巅，古式的建筑如同修仙之地。 学中医，打坐，养生，挖药材…… 一堆剪辑的仙气镜头合在一起，播放量已飙到几百万。 而且第一期收徒只限240人，以至于周围很多对中医感兴趣的人，第一时间赶来。 陈善宁放下手机，快速吃过早餐，去前门帮忙。 就见恢弘的大门口，摆放了好几张长长的木桌，下面排了几百人。 大师伯、江随、东恒等一些资格较高的人坐在前排，对外面排着队的学生们进行简单的考核、了解、登记。 他们都戴了口罩，暂时没有透露出真实的身份。 陈善宁看到他们在忙，微微勾了勾唇。 就现在的状态，没有人会有时间去倒腾乱七八糟的事。 看到她来，东恒喊了声： “阿宁，过来坐这边。” 旁边还有一张为她准备的桌椅。 陈善宁走过去坐下，也戴着口罩。 今天的她头发扎在脑后，插了支竹叶簪子，和师兄师伯们穿着同一色的米白色中式长袍。 她帮着对来排队的学子们进行简单考核。 先看人的眼睛、面相，便能分析出一个人到底是好是坏。 再问两个问题，一个关乎人性，一个关乎专业知识。 只有对中医有基础、并且心怀纯善的人，才能顺利通过报名。 满足条件者，记录下名字。 晨光下。 陈善宁和东恒并排坐着，时而提问，时而执笔记录。 两人看起来总有种神仙眷侣、隐居高人夫妻之感。 远处。 一辆漆黑的车辆停在大树下。 车后座的男人西装革履，威严稳重。 只是他瞳孔里倒映着远处茫茫人海里的那两人，冷峻的面容线条多了两分沉仄。 林寒安慰：“先生，他们坐得隔了半米远，问题不大。” 可刚说完，似乎是有问题要交流，陈善宁和东恒靠近、低声商谈着什么。 车内的气氛更加凝沉。 宗厉吩咐：“去办件事。” 总让宁儿自己忙碌怎么行？ 为夫者，应分担。 这一场面试登记，从早上持续到傍晚。 快结束时，一个女生忽然映入陈善宁的眼帘。 女生特别瘦，一米六的身高，可能只有八十多斤。 齐耳的学生短发，清纯、干净。 轮到她时，她率先热情地道： “你好，我叫李青纯，今年19岁，高中毕业。 虽然我读的是护士职高，但我从小就跟着奶奶学中医，你可以考我一些简单的问题。” 陈善宁目光落在她身上，问： “为什么想学中医？” “因为我想治病救人，想多做好人好事。”李青纯一脸清纯甜美的回答。 陈善宁看着她的眼睛，却皱眉： “这里是面试，但不是那些官方的场合，不必说场面话。” 李青纯“喔”了声，这才小声地说： “就是想学中医……想让奶奶安心，想能救奶奶……” “你奶奶患了什么病？”陈善宁问。 李青纯眼光闪了闪，“她……可能是遥远病？就是去了一个很遥远遥远的地方……” 明明在难过，但她努力让自己口吻轻松。 陈善宁敛眸：“抱歉。” 她转而问了些专业的知识。 李青纯全都知道，不过一看就是死记硬背，不会灵活运用。 并且、还是临时抱佛脚。 只是陈善宁看得出来，李青纯是真的很想学医。 “你可以留下。” 她把李青纯的资料登记下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隐隐觉得这李青纯有些不对劲，她又给一人发消息： “麻烦帮我查一下、关于李青纯的资料。” 晚上，资料发来。 陈善宁看到时，脸色变得沉重。 李青纯，5岁时父母离婚，跟着年老的奶奶住。 奶奶会一些简单的医术，靠在乡村给人看病为生，但生活始终拮据。 父母有了各自的家庭，新的孩子，对她都不在意、上心。 原本是家里小公主的她，爹嫌妈不爱，没有了家。 但李青纯从小勤学检工，初中周末寒暑假就开始做兼职赚钱，和奶奶相依为命。 六天前，她奶奶忽然心梗死亡。 李青纯办完丧事后，自己在屋子里关了五天，疯狂地看医书。 因为当初她奶奶经常要她学医、多储备知识，她却总是俏皮，说中医赚钱少，不感兴趣…… 直到她奶奶倒在她面前，她束手无策……没有一个能急救的办法……眼睁睁看着奶奶死去…… 陈善宁关了手机，脸色凝重。 李青纯也是个可怜的人，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和她有些像。 不过李青纯比她乐观、爱笑。 这样的女生忽然出现，敏锐的她总觉得有点……过于巧合？ “阿宁，在想什么？” 东恒忽然走过来，给她递了杯水。 陈善宁说：“我在看今天招收的学生资料，合格留下的只有18人，其中李青纯的情况，我们需要多照顾照顾她。” 东恒也看了些简单的资料，只知道李青纯是贫困户。 他应下：“好，我送些日用品过去，你今天累了这么久，早点休息。” “我和你一起去。” 18个学生的安顿，总不能全交给东恒。 东恒却说：“不用，你还有很多公事要处理，善宁堂那边也得部署。 我晚上闲着没事，可以处理好。” 不给陈善宁拒绝的机会，他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