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重新望了回来。只当没听懂为何对方会知晓一个昏迷的“路人”名字,犹豫片刻低着头轻声道,“你...一起吗?”
“什么一起?” 这问题没头没尾,他脑子少见的短路了一下,下意识反问一句。见人面上蓦的浮起一丝勉强笑意,这才倏然反应过来,果断反手推开才带上的木门抢话道,“说的也是,这几日忙忙碌碌好不容易闲下了些,是时候出去走走散心,陪我一道?”
他最多在浦阳城再呆半月,这段日子多抽些时间陪着人走走逛逛,也算勉勉强强尽了那日的承诺吧。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正是绝佳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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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兵临城下,世道动荡不安,浦阳城繁华不复,哪怕是最喧闹的歌舞乐坊也抹不彻底浮在空气中的那丝隐隐约约的颓败气象。
但身为如今尚未沦陷的都城,对比盛世固然稍显荒凉,绝大多数地方还是景致依旧。
闹中取静,找个风景宜人的散心去处对两人来说轻而易举,段星执很快确定了附近的一条大江。
秋沂城略微落后人半个身位,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江岸漫步。
护龙江一面挨着浦阳城,一面连山,宽逾百里。冰面消融,水声潺潺。光照江面,波光潋滟。偶尔有零星游船驶过,几艘画舫静静挂在江心。
雾霭氤氲,暮云叆叇,护龙江景向来以晨昏二时最佳,游人络绎不绝。他们来的不是时候,这会儿刚过正午,是以冷清许多,不过倒也正合他避人之意。
人多是非也多,保不齐又惹出什么插曲。
何况平时的护龙江景色也不差,别有一番风致。正值冬末春初,岸边桃枝初绽,新柳先发,生机盎然。
段星执转了圈手中折扇,忽而站定指着前方道:“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尽头就是临鹊阁,上最高层可一览护龙江对面的浦宁山之景,一同登楼观山览水如何?”
秋沂城自是毫无意见,与人同游他就已经求之不得,依言应下:“好。”
说好了是散心,他便没打算借着这时机向人打探更多的恕雪台消息。
接连费神这么多天,总得让他喘口气。
索性直接放空思绪,只依据着他曾翻阅过的那本杂谈全书回忆起一些依托浦宁山而生的典故和传说,一边赏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秋沂城垂眸跟在人身后,偶尔抬眸看一眼身侧轮廓清晰带着浅淡笑意的侧颜。更多时候由于注视时间太长,险些引起人投来不解的回视,他只能迅速低下头盯着垂在身侧的左手。
耳边嗓音徐缓悦耳,将故事娓娓道来。只是于他而言情节有些陌生,便也插不上什么话,只偶尔附和反问两句,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听着。
月白色的广袖垂下来时略有些长,袖摆遮住了大半只手,只露出几只随性垂着的修长手指,随着走动的幅度微微晃动。
他不自觉曲起手指,冰凉尖锐的金属护指轻松将掌心压住几道刻痕。
想牵住...
“你虽并非本地人,但也来了不少时日,竟从未听说过这些传说么?”
秋沂城当即回神,轻轻摇头:“我对这些杜撰的故事兴趣向来不大,或许有人提及过,但未曾入耳。”
段星执回眸笑笑,仍是不徐不缓向前迈步:“不感兴趣?那我便不说了,我换个...”
“不是!”
声调略高倏然打断未说完的话,秋沂城几乎是本能地拽住了眼前的袖摆。段星执愣了愣,不解看着反应莫名有些大的人。
对方仍是微微垂着眸,并不与他对视,语气有些急切但温和如常,缓缓摇着头:“你说故事很有意思,我没有不想听。”
“你刚才说到浦宁山山神将送进山中做祭品的男女放了回去,然后呢...?”
“我很喜欢听,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记住了。”
他当真喜欢极了对方说话的声音,如珠玉落盘清脆悦耳。像是带上了传说中的神力一般,否则,为何心中那层不见天日的阴霾都无端散去不少。
要是能一直照着他就好了。
段星执从短暂愣神中恢复过来,下意识轻轻抽了抽被纠成一小股结的衣袖。只是对方抓得太紧,无果,只好放任。
“没然后,这传说普普通通中断得不明不白,本就没什么意思。”
他虽然翻阅过这些东西,但主要关注点自是不可能全在这上头。只是凭借绝佳的记忆力大致记住了几个简短小故事,再自行增减些情节随意拎出来供于闲聊。
“自此之后村民给山神进贡便换成了鸡鸭禽畜瓜果蔬菜一类的东西,不再用人祭祀。” 他回过头,继续沿着江岸朝前,耳边是浪声拍岸,“照我说,用活人祭祀,本就伤天害理有违天道。”
“嗯,这种罪行,入地狱经百般折磨也不为过。”
秋沂城轻声附和着点头,余光不自觉再次瞥向袖摆处,柔顺的布料已然被抓出了好些褶皱。
将人整洁如新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衫一角弄成这幅皱巴巴的模样,直接松开才是最明智的做法,他明明向来不喜给人添麻烦...
更何况是很喜欢的人,更不该让人生出不虞的情绪。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