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内。
名贵的龙涎香从香炉中悠悠飘出香味,有宁神静气之效。
但无论是坐在高位的皇帝,还是站在中央的太子,皆面目严肃,没有半分松懈之感。
刻漏的声音滴答滴答不停作响,放在平日根本无人注意。
此情此景,太子却被这微不足道的声音扰乱了心神,心生烦躁之意,原本站得笔挺的身形也晃了晃。
昨日二皇子婚宴之上,他原本计划让宇文扈带着三万精兵入宫,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婚宴结束后,他依旧由父皇身边的大太监德贵送回了东宫,而东宫外,依旧有一批直属于父皇的御前侍卫围守。
在这密不透风,看似护卫实则禁锢之下,太子寻不到半点机会联络旧部。
在东宫内枯坐一夜,太子精疲力竭,眼中布满血丝,心头惶惶不安。
没等太子妃劝动他去歇息,德贵又来了东宫,笑着说陛下传唤。
太子的小动作自然无法逃脱皇帝的眼睛,他忽然开口道,“给太子赐座。”
德贵依言,搬来一张椅子,太子谢恩后,径直坐下,双手成拳放在膝盖上,并不言语。
皇帝眼神晦暗不明,最终还是他自己又一次打破屋内的沉寂。
“朕记得,你母后还在时,你调皮得很,总是带着你的弟弟们四处乱窜,一刻也坐不住。”
太子微微蹙眉,不知父皇忽然提及儿时之事何意,略思忖谨慎作答道,“是儿臣从前不懂事,让父皇操心了。”
“不,那时候你天真活泼,有什么事都摆在脸上,朕并不觉得操心。”
皇帝微微摇头,言语隐含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如今你长大了,沉稳了,却将所有事都埋藏在心底,全然不愿意同父皇言说了。”
“儿臣知错,日后定然多向父皇请教......”太子对自己如今的处境惴惴不安,也不清楚自己的底牌到底有没有发挥作用,只能一味求全,张口便是认错。
“知错?诚儿,你当真知道你错在何处了吗?”皇帝开口直呼太子之名,打断了他毫无真心的悔过。
听见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太子微愣,从他成为太子,父皇便甚少直呼自己的名姓了。
而皇帝念出这亲昵的名字,也嘴唇颤抖着,直言道破了太子的秘密。
“你错在妄自尊大,你错在以下犯上,你错在祸乱朝纲!”
每多一个罪名脱口,太子的脸便白了一分,他心中的希望瞬间崩塌,知道一切都完了。
太子双膝一软,跪在了皇帝面前,急出了满头大汗,还不住求饶。
“父皇恕罪,儿臣,儿臣并无不敬之意,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父皇,您明鉴啊——”
因为罪行还没被完全道破,太子的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万一父皇所怒另有其因呢?
但皇帝接下来的话,完全打破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平遥城,三万精兵。这是误会二字可解的吗?”
此话一出,太子哑口无言,跌坐在了地上,血色骤褪,面色一片惨白。
太子的垂头丧气,不但没有让皇帝有半分垂怜,反而更加震怒,上前一脚踢在了太子的肩头上。
这对天家父子,一个已生华发,一个正值壮年,太子又时常练兵习武,皇帝这一脚不但没能让他倒下,反而险些让自己摔倒。
在一旁用余光注意着动静的德贵吓了一跳,忙上前搀扶住皇帝。
这一脚让皇帝更为不快,借着德贵搀扶的力道,又补上了一脚,太子这才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皇帝呼吸急促,连声诘问,“你贵为澧朝太子,这皇位唾手可得,不过是时日问题。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难道连朕最后的时间也等不得了吗!?”
“原来父皇也知道,儿臣做了多年的太子......”太子维持着被踢到的姿势,并没有起身,而是仰躺在地上。
他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声没有半分愉悦,苦咸的泪水顺着眼眶流下,有自嘲也有不甘。
“儿臣这太子之位,是父皇赏的。父皇您亲手教导儿臣如何当一个好皇帝,儿臣对此满怀感激。”
太子挣扎着又跪直了身子,满含热泪的眼睛盯着皇帝。
“可您为何给了儿臣希望,又要将希望从儿臣身边一点点夺走呢?”
听了太子的话,皇帝并未因此反思自己的过失,而是不可置信,“你妄行不忠不孝之举,如今倒还怪起朕了?”
太子的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冷笑,“儿臣怎敢,父皇至高无上,自然没有错处。有错的,是母妃地位尊贵,自幼妄图和儿臣相争的老二;有错的,是卧薪尝胆多年,得到父皇赏识的老四!”
“是啊,他们跟儿臣争夺权柄,满朝文武无人不知,甚至如今,支持他二人者也不比我这个太子的少。都是他们的错,父皇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