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将绣鞋放到一旁,容晚玉拿出了自己的描红,打开时略迟疑一瞬,唰得一声抖开,展开在迟不归眼前。 “我寻先生,是想求教。” 斗大的字张牙舞爪地躺在纸上,十分有冲击力。 迟不归却未有异色,而是接过纸张,铺在桌面上,一个一个细细看了一遍,才开口,“容小姐未习过字?” 这些字一看便知,连落笔的次序都不对,更别说提笔顿挫,不过粗看一眼,迟不归便能认出,这是在模仿自己的字迹。 大家闺秀,少有不识字的,便是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也不至大字不识,不说各个是书法大家,但总归能拿得出一手平整字迹,用于邀约请帖最为常见。 容晚玉手指绕了绕身前的一缕青丝,“父亲给我和二妹妹请过女先生,那先生严厉得很,初学时便让我们一日做上许多功课,头回课业我便被打了手心,萧姨娘说我身为嫡女无需受这等苦,便没学了。” 提起这桩往事,容晚玉的言语间尽是自嘲,那时她以为这是萧姨娘对自己的疼爱,殊不知忍得心疼坚持让容沁玉学有所成,才是真正的为人母的疼爱。 “若教令人先生畏惧,何以诚心向学?”迟不归淡淡评了一句那女先生的做法,从他教容思行便可看出,他不是那种以威压人的先生。 “有名家言,书有三戒,初学分布,戒不均与欹;继知规矩,戒不活与滞;终能纯熟,戒狂怪与俗。若容小姐想习字,最好先从一笔一划开始。” 言罢,迟不归另取一张宣纸铺平,右手执笔,立正身姿,从如何站,如何坐,如何握笔,一一开始讲解。 示范一遍后,他递给容晚玉一支笔,站在她身侧,让出位置让她照做一遍。 见容晚玉姿势不对,迟不归随手拿起一把长柄折扇,轻轻点在她的后腰处,“挺直些。” 只是不轻不重的一点,却恰好戳中容晚玉的痒处,如过电一般,抖了抖身子,险些笑出来。 心里默念习字,容晚玉压住笑意,继续练习。 迟不归又用扇子将她的胳膊往上抬了抬,略移步子,瞧见了容晚玉微微泛红的侧颜,似乎眼角还带着湿润之意,执扇之手一顿,倏然收了回来,改回言语指正。 不用扇子后,容晚玉松了一口气,憋笑憋得实在难受,眼泪都差点憋了出来,毕竟是向人求学,笑出来实在太过失礼。 如此模仿一遍,她得了些意味,回首却见迟不归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正要饮用,“这茶冷了,让清风换壶热茶吧。” 迟不归饮水一般倒入口中,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无妨,屋里有些热。” 作为大夫,容晚玉见不得病人如此不忌口,上前夺过冷茶,喊来了清风。 待清风提着茶壶去换热水时,容晚玉走进才瞧见,迟不归的耳朵已经红到了耳根,有些奇怪,“今日虽日头不错,但到底寒冬腊月,先生可是身子不适?” 说完便伸手要去把迟不归的脉,也不见迟不归如何动作,只一瞬,人就飘到了角落,离容晚玉隔出好大一段距离。 “无妨。”迟不归下意识用了轻功,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又慢慢踱步回来,“今日便学到这儿吧,容少爷所用字帖适用初学,容小姐回去也可一并描红。” 先生发话,学生莫敢不从,容晚玉得了指教,心满意足,见迟不归面色如常,才放心告辞。 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还有一事,“对了,过两日,我同行哥儿会去永宁侯府过年,先生孤身在外,一人过年冷清得很,我...和行哥儿想邀先生,一同去侯府,小住几日。” 提着热茶水回来的清风正好听见这番邀请,见自家公子并未一口回绝,有心想要上前提醒,“公子,过两日......” “好,这两日正好无事。”迟不归打断了清风的话,看了他一眼,又笑着向容晚玉颔首,“便叨扰了。” 两人定好行程,便要作别,从内院走来一黄衫粉裙的女子,远远便提着嗓子,喊了一句,“晚妹妹,让我好找。” 容翠玉还是抬着她尖尖的下巴,领着自己的丫鬟走了过来,起初以为容晚玉在和管事说话,走近才看见是一位年轻公子。 她的目光瞬间被容束俊逸出尘的脸所吸引,头也慢慢低了下来,嗓音又尖细了几分,“晚妹妹,这位公子是?” “是行哥儿的先生。”容晚玉连名字都没提,看见容翠玉那直勾勾的眼神就觉得不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翠姐姐有何事,咱们回内院再说吧。” “不急。”容翠玉硬是站定了脚步,被拽得纹丝未动,向迟不归行了一礼,“我叫容翠玉,容家老爷是我二叔。敢问公子贵姓?” 迟不归自是觉察到了对方有意无意的打量,见容晚玉急着要将人拽走的模样勾起一抹笑意,欠身回避,“不过是教书先生,不敢与小姐攀识。” 言罢转身回屋,清风木着一张脸,拱了拱手,麻利地关上了院门。 容翠玉却并未因此举生气,反而更加娇羞,冲着丫鬟道:“他适才,可是冲我笑了?” “翠姐姐。”容晚玉咬字清晰的又叫了一遍,打断了她的花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就回院了。” 被打断臆想,容翠玉白了容晚玉一眼,“没什么事,就是跟你说一声。你不是过两日要去侯府吗,我住在松鹤院不利祖母休息,搬去你那里住几日。” 这番理直气壮的话,容晚玉险些一位她才是容府的小姐,似笑非笑地看了容翠玉一眼。 “我和姐姐只幼年见过一面,本不大记得了,如今看着姐姐这副模样,倒是想起了姐姐幼时要将我赶出你家宅子的事了。” 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