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玉提着药箱,气势冲冲而入,让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的迟不归猝不及防,“容小姐稍后,容迟某更衣相见。” “更什么衣?你快好生躺着。”容晚玉咚得一声放下药箱,将人重新按躺回去,盖好被子,又开始把起了脉。 动作太过迅速连贯,迟不归连拒绝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只能平心静气,让她瞧看,见她眉头越拧越深,又觉得有些有趣,“容大夫,迟某这病还有救吗?” “没救了,等死吧。”容晚玉嗔了他一眼,看见堆在床头的书册,“你自己的身子自己知晓,本来底子就薄,又伤这么重,失血过多,还不好生将养。看书最是劳神,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好得了?” 说完,却见迟不归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迟不归拱手告饶,却越发止不住笑意,直到牵动了伤口感觉到疼才停下,擦了擦眼角的笑泪,揉出红痕一抹,“迟某并非取笑容小姐,只是觉得容小姐这话和这模样同此前来治病的老御医一般......嗯,宅心仁厚。” “哼,你是想说我老气横秋吧。” 前世今生加起来,容晚玉第一次见到迟不归笑得这样尽心。 他似乎总是满腹心事,装着整个澧朝百姓,沉甸甸的责任让他的眉头总是紧锁,临死前不到而立,眉宇间却留下了深深的皱痕。 容晚玉看着站在门口的于嬷嬷和清风,清了清嗓子,“我有事和迟先生商议,嬷嬷您在门外稍候吧。” 若是以前,于嬷嬷定会说于礼不合,可随容晚玉越久,于嬷嬷越发觉得自家小主子是个有成算的,虽有犹豫,可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清风则看了一眼迟不归,得到示意后,跟着一起退了出去,拉上了房门。 屋内一时沉默下来,容晚玉心思百转,有太多问题想要问迟不归,可也得思虑哪些是该问的,哪些是自己本不该知晓的,一时没有开口。 迟不归也不催问她,刚刚因笑意而起的血色渐渐褪去,复归苍白,平静地望着容晚玉。 “迟先生,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互问互答,互相提问,被提问者只能答是否,不想回答的便沉默应对,如何?”容晚玉想到了一个法子,既可以助自己获取更多讯息,也不至于太过冒进。 “好,三个问题,容小姐先请。”迟不归没有犹豫,从容颔首。 “第一个问题,迟先生来容府,并非只为谋生,而是另有所求,是吗?” “是。” “第二个问题,迟先生所求于容府而言并非好事是吗?” “是。”迟不归依旧答得利落,丝毫未顾忌,这话是当着容府大小姐所言。 “第三个问题,迟先生和那些刺客,是同道之人吗?”容晚玉看着迟不归的眼神,辨明其中真伪。 前两个问题的答案她本就知晓,此问不过是向迟不归给出一个讯号,自己作为容府的人,知晓他有所图,但并不抱恶意的讯号。 最后一个问题,才是容晚玉想知道的,在寒山寺,那名假僧人明明有机会杀了迟不归这个挡路之人,却只是带手下撤离。 还有迟不归在自己掌心写下的那个字,分明就是在维护那些刺客。 “......不是。”迟不归在最后一个问题迟疑良久,垂下眼睫,“许曾同心,但未同道。” 容晚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再细问,大大方方地抬手,“好了,该你问了。” 迟不归略偏头,似乎在思索该问些什么。 “容小姐怕狗是人为吗?” 容晚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题,一脸茫然,“是。只有三次提问机会,你如此可浪费了一个。” 她怕狗的事情在容府并不是秘密,上下皆知,原因却无人知晓。 小时候她在府里碰见护家犬生的幼犬,觉得可爱,偷偷藏在自己房里养,养了有一个月,后来小狗忽然失踪了,她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大哭不已。 后来萧姨娘知道此事,居然帮她找到了幼犬,只是送回来后,明明憨厚可爱的幼犬变得狂躁不已,将她咬伤,被下人狠狠打死。 就当着腿上还在流血的容晚玉的面,从那以后,她见到狗能躲多远就多远,再不敢靠近。 迟不归点点头,继续问道:“容小姐喜欢冰雕吗?” 这话让容晚玉又想起了一片红梅中的晶莹剔透,虽然当时就疑心这片赏心悦目背后的用心,但也确实被惊艳一瞬。 “是。” “最后一个问题。”迟不归回看容晚玉的眸子,“容小姐是要护着容府吗?” “是。”容晚玉答得斩钉截铁,开诚布公道,“我近来执掌中馈,知晓府内出了些岔子,已在潜心解决,引容府重归正途。于先生而言,容府不过一把顺手的刀,既然如今这刀开双刃,先生不妨考虑,与容府合谋,多一个可靠的朋友。” 容晚玉说的另一刃指的是她自己,她不可能看着容府重蹈覆辙,自然也会阻碍迟不归的路。 “与容府谋,还是与容小姐谋?”迟不归摘出其中一句话发问,神色倒是认真起来。 “我是容府嫡长女,这笔交易,自可代表容府。”容晚玉说起这话时,神采飞扬,满是自信,“除了这件事,迟先生的旧疾,我也有了些眉目,先生意下如何?” “迟某不过草芥,生如何不可求。”迟不归没正面回应,而是提出了一个要求,“既容小姐言会将容府引上正途,那端看容小姐能否做到,迟某才得托付真心。” “父亲寿宴之后,定让先生满意。” 和迟不归商议完后,容晚玉没有多逗留,只留下了那一大箱子的药。 迟不归躺在床上看着床帷许久,唤来清风。 “你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