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和握着炭笔的手一顿,面上神情却没有多少变化。
她脑海里回想起适才师父的叮嘱,以及来夜鹮国路上,听师父提起关于夜鹮国国主的事。
容晚玉是担心夜问桑会因在京都向皇帝求娶澧朝皇室贵女不成,而对他们这些从澧朝而来的使臣心怀不满。
所以才将此事和卢清和说了一声,以免她失言,引起夜问桑的不满。
故此,卢清和对这位夜鹮国国主,就留下了一个深刻的急于求偶的印象。
一个还未娶皇后的国主,来问自己师父的婚事,三岁小儿也能听出夜鹮国国主的用意。
这可不行,师父要是嫁给了夜鹮国国主,那自己在澧朝还怎么跟着师父学医?
“回国主的话,我师父她还未嫁人。”
卢清和心思一转,先说了一句实话,没等夜问桑笑着问出第二句,卢清和继续道。
“不过,在京都时,惠嫔娘娘常召师父入宫说话,陛下对师父也很是看重,所以,关于师父的婚事,京都内,有些流言猜测。”
既要让夜问桑歇了心思,又不能编造谎话让师父下不来台。
卢清和此时无比庆幸自己有个在太医院当差的祖父,才能得知这些宫中流言。
看似卢清和只是提了一嘴捕风捉影之事,但架不住夜问桑一个国主的联想能力实在强大。
澧朝的惠嫔,便是四皇子姜询的母妃,夜问桑在京都和姜询结缘,自然了解过他的出身。
听这小丫头的意思,想来是澧朝皇帝看中了永宁郡主,想要她给自己当儿媳妇,难怪短短时日她便得封郡主之位。
既然还能时常入宫和惠嫔见面,想来惠嫔或者说姜询也有此意。
想起在京都时,四皇子姜询和自己把酒言欢,不仅将自己招待得宾至如归,离开时,还送来了合乎自己心意的践行礼。
夜问桑眼神忽明忽暗,末了叹了口气,饮下一口闷酒,揭过了这个话题。
“也是,你师父是个难得的奇女子,若和四殿下,倒也算是天作之合。”
卢清和并未应和这话,而是低头研究起了桌上的吃食,自己可没说师父要嫁给四殿下,都是夜鹮国国主自己猜的。
南方诸国各国的国土都不大,各国国主收到夜问桑的信后,都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夜鹮国国都。
众人齐聚,夜问桑做东,他知晓容晚玉等人牵挂着澧朝的边境战事,没有走过场,直接让所有国主共同议事。
原本容晚玉以为,夜问桑在这些国主之中定然是说得上话的,只要和他在通商事宜的大方向上达成一致,具体细节应该很快就能定下来。
未料,南方诸国的开化程度,完全出乎容晚玉的意料。
前来的国主中,甚至还有不识字的,便是识字的,也大都说着一口乡音甚重的方言,连沟通都十分困难。
夜问桑看见一直仪态大方从容不迫的永宁郡主神情慢慢变得僵硬,低头笑了几声。
最后才勉强憋住笑意,主动对她解释道,“南方诸国地形复杂,往往隔着一座山,就能产生不同的口音。”
除了交流上的不便,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在和澧朝的通商条款上,各个国主定是要为了自己国家争取利益最大化。
面对国主们七嘴八舌的争执和讨论,容晚玉有些束手无策。
让她平心静气地和人讲道理她能说得头头是道,这么多人群情激昂,容晚玉连听都听不过来。
夜问桑坐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永宁郡主无措的模样。
正准备站出来英雄救美时,赵国公忽然起身,开口控制住了局面。
“诸位若再这样各执己见下去,只怕过上一年半载,咱们也论不出个结果。”
澧朝的使臣开口,国主们不得不暂且按捺住激动的心,给了他一份颜面。
赵国公带着得体的笑意环视一圈,不慌不忙道,“有一点,诸位国主尽可安心。澧朝地大物博,百姓众多,南方诸国的产出货物,都会有一席之地。”
这便是皇帝让赵国公跟着容晚玉一同出使夜鹮国的用意了。
通商的大体事宜,容晚玉能拿主意,但是在商谈阶段,定需要一个能够舌战群儒,身经百战之人。
赵国公虽无实权,但却得皇帝特此参政之权,每日在朝堂上,没少围观大臣们各执己见,争得面红耳赤的画面。
而且,赵国公能在朝堂上和田首辅分庭抗礼多年,也少不了一张厉害的嘴皮子。
原本等着大展身手的夜问桑,看着接见那日话不多的赵国公以一己之力将诸位国主说得心服口服,他也只有叹为观止的份儿。
默默看了一眼已经完全放下心来的容晚玉,夜问桑只想叹气,仿佛自己遇见这位永宁郡主后,总是欲言又止。
第一日的碰面,赵国公便和诸位国主初步达成了共识,接下来只需在细节条款上,根据各国情况不同,再商议定夺便可。
回驿馆的马车上,容晚玉往后仰靠在靠背上,舒了一口长气,等候在车上的秋扇和丹桂一个给她递水一个给她捏肩。
另一旁还坐着一个手握炭笔,兴致勃勃的卢清和。
“师父,今日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