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子寨的门楼在经过几次修缮之后,已经明显更为坚固了些。 狗子正站在城楼上玩石子儿,顺便替偷懒的张爷爷守着大门。 自从饥荒过后,岗子寨迎来了难得的安宁。 是以,这看大门的活计也算得上可有可无,老张头和陈三混久了,寻了几个老头老太,凑在一起打麻将。 狗子也是恰巧路过,被老张头忽悠来的。 他玩了会儿便觉得无聊,正想要下去将张爷爷换回来,就听到山道上突然传来疾驰的马蹄声。 小家伙瞬间警觉,直接匍匐在地,爬到墙体边缘的掩体后,透过缝隙查看外面的情况。 原本还想着终于让他逮住来捣乱的坏人了。 却在看清那马背上的姜晚和晏珩时,一双小眼睛瞬间睁得溜圆。 他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甚至来不及向姜晚他们打招呼,就冲着村子里面大喊: “晚姐姐!不是!郡主,郡主回来了!” 姜晚刚到大门外,就听到狗子的声音渐行渐远。 她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突然有些无语。 “她是郡主?那个嘉兴郡主?” 时荷与老肖共乘一骑,被其抱在怀里早就觉得不适。 此时,男人几乎将整个脸都贴到自己耳侧。 呼出的热气,让她直起鸡皮疙瘩。 虽然她已经被迫与男人发生过多次亲密接触。 但心理上依旧反感,尤其是现在,她终于找到了能回去的办法,自然更是巴不得将这人甩下。 只是…… 她目光投向晏珩以及同样被他圈在怀中,却异常亲密无间的两人。 “不过是个从民间爬起来的乡野村妇罢了,郡主?她也配?” 老肖当真没想到,之前听闻南垣县成为一个女子的封地时,还十分不满。 一个女子,如何能有封地? 这可是公王的待遇。 也与同伴们骂过,讨论过,这个嘉兴郡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鼻眼通天。 眼下见到这小女子的模样,倒是觉得反差极大。 此时这女子在与时荷比起来,她这个侯府之女显然不够看的。 目光又移到晏珩身上。 这男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体弱多病的小白脸。 堂堂一个郡主,自然是要配一个能为她管理城池的人…… 时荷早就注意到了老肖那眼神中的贪婪。 心中冷笑,却萌生了一个主意。 她遭受过的,这个女人如何能懂。 但若是让她也遭受一遍…… 时荷推开老肖环绕自己的手臂,从马背上翻下身来。 她先是在木门前走了一遭又去看那用泥土和山石做成的高楼和门楼。 “就这墙能拦住什么?” 姜晚被晏珩从马上扶下。 她也看着那高耸的围墙,十分满意,“拦住什么?自然是拦住恶人、坏人,不然你以为这寨子灾荒期间,身在武宁县外还能护住这一寨子的百姓。” 时荷被怼,气急,正欲再说些什么,寨子的大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 瞬间涌出一堆人,一个个看到姜晚都是满眼的欣喜。 “晚丫头……不,郡主,你怎么回来了?” “南边如何了?听说都打到安南府去了?” “这是晏珩吧?你也回来了?怎么又瘦了,来婶子家,婶子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补。” “晚……晚娘,你可见到你爹……姜镇了?可有见到我家陈卓?” 陈小雨的母亲尤氏从人群中钻出来,一把抓住了姜晚的手腕。 在她身旁还跟着好几个满眼期待的妇人。 姜晚知道,这些都是那些被姜镇征走的后生家长。 她深吸了口气,正要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大家。 就听身后突然传来陈小雨的声音。 “娘,我回来了。” 尤氏听到陈小雨的声音时愣了下,待回头看清楚来人模样时,一双本就通红的眼睛直接滚出泪来。 她猛地扑到陈小雨身旁,抓着她的手臂一拳拳捶在她的背上。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 “你要担心死我啊你!” “你个没良心的啊……” 说着已经哭到不能自己。 众人见状也纷纷红了眼眶。 可看向姜晚的目光里,明显夹杂了些许期盼。 “雨丫头,我家韩壮呢?”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驼背老太太,手中拄着拐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站在抱头痛哭的陈小雨和尤氏面前,老人家已经下塌的眼皮盖住了她水波缭绕的双眼。 “我那孙儿呢?” 老人家又问一遍。 陈小雨推开尤氏,对着那老太径直跪了下去。 “韩家奶奶,是我对不住您,对不住韩家。” “若不是一意孤行要去南边,也不会遇到山匪,韩大哥更不会因为护着我,而……而……” 陈小雨再说不下去。 他们前往域南关的路上,韩壮不止一次劝阻,希望她能够跟着他返回岗子寨。 可她那个时候心气正高,一心想着要如同姜晚那般做一个人人都瞧得起的女子。 想要快速地做出些事儿来,让更多的人认可她。 就算站在大男人堆儿里,也不会露怯,不会矮人一头。 眼看就要回到南垣县她又哪里肯听。 结果两人当真遇到了山匪,韩壮为了护着他,被山匪的乱刀砍死。 她不小心滚下了山涧,若非被尤婆婆控制的侍令救下,怕是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 后来她也曾在军中做过一段时间军医,但女子救人,尤其是动不动就要面对那些血腥狰狞的伤口。 就要让将士们脱光了任她处理伤口。 她饶是硬着头皮上了,还是会有很多的将士因为她是女子,宁愿忍痛也不肯给她医治。 陈小雨在一通打击过后,尤婆婆再次找上